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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左少卿在情报局里受叶公瑾的影响不招人待见。她凭着上校军能得到这间“克难”房已属不易了。这间房子是草顶、篱笆里外糊上泥而斗大的小窗户终日不见阳光。最初的眷就是由无数这样的“克难房”组成的。房子里的家具根本没有。后勤部门只给了她一张床板和两张条凳。其余的家具都是叶公瑾帮她搜罗来的破烂家具。厨房和厕所只能使用公用且肮脏不堪。
叶公瑾在这间破房子里看了又最后说:“少你干脆住到我那里吧。”
左少卿瞪他一“你少打我的鬼主意”
叶公瑾向她摇摇“现在这种状我可没那个意思。这样你白天就到我那里呆晚上回到这就是睡个觉吧。”
左少卿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两个患难的没有什么正事可整天坐在叶公瑾的“公寓”里发呆。
一叶公瑾闷得实在无就说:“少太沉闷你就唱一段吧。”
左少卿摇了摇冷笑一“还有那个精神。再连个伴奏都没有。”
叶公瑾就没有再说话。但过了一些日叶公瑾忽然神秘起每天一早就出到晚上才回来。左少卿在他家里独自坐也懒得问他。
忽然一叶公瑾和左少卿在一起吃了午饭。他看见左少卿端着碗盘了厨就舀了一个破搪瓷缸子也了厨房。
左少卿向他的缸子里里面放了许多茶不由看了他一眼。
叶公瑾笑着说:“少这是给你泡的。吃了中午容易犯困。喝一杯酽茶可以提提神。另我还想听你唱一段戏呢。”说冲了就出了厨房。
左少卿洗着不时回头看他的背影。也就是一瞬外面的客厅里铮的一声响响起了京胡声。左少卿手里的碗几乎摔到地上。恍然那激越的琴声把她带回到二十年前乡间的小舞台上。琴声伊锣鼓锵水袖翻起眉眼唼唼。
左少卿出了厨站在门有些惊讶地看着叶公瑾。
叶公瑾抖着手把一张弓揉得千回百转。
左少卿后来才知他在中学时曾学过二虽不却打下了一个好基础。他每日早出晚归学京在老师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叶公瑾停下手里的目光深定定地盯在左少卿的脸上。他把桌上的瓷缸子向左少卿推了说:“少请你喝一口润润喉。”
左少卿端起茶缸还未已听到叶公瑾的琴声又响了起来。记忆里的往瞬间飘到眼前。当年叶公瑾在北平特训班选中了妹妹妹请叶公瑾看看的就是这一出《锁鳞囊》。后他们从南痉退长沙的路叶公瑾激愤斥责左少卿也曾经提到过这件往事。
左少卿缓缓放下茶已把双手的食指搭在一心中一缕柔直扑咽喉。她“呀”一声轻随口唱出是《锁鳞囊》中的一段“西皮原板”:
“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
一句还未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渀佛遭了灾一般。
门一个粗粗的嗓门大声喊:“公快开门你听的是哪个我的匣子里怎么收不到?快快开门”
左少卿收了走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兵工署退役副署长李伯廉。他现在早已没了职满头的白发和唇上的白都是乱糟糟的。下面穿着一条大裤上面是圆领的老头手里摇着一把蒲扇。
他愣怔地看着执琴的叶公又看看身边的左少“你们这是……”
叶公瑾笑着说:“廉是少卿清**琴。廉公如果想请坐下吧。”
李伯廉连忙说:“好好我听一听。原来少卿也会唱两句呀。”
叶公瑾不再说重新抖擞精把一段过门拉得激越嘹亮。
李伯廉却连连地摆起手止住叶公瑾的琴神情有些激动地抱起拳说:“公你操少卿清我这个样实在不实在不恭。请容我回换一件衣可好?”
叶公瑾向他笑一点点头。不李伯廉这一就整整了半个小时。等他再进来的时叶公瑾和左少卿都有性惊。
李伯廉已经换了一身还带着折痕的旧西脚上的旧皮鞋也擦得亮亮的。虽没有扎领领口却扣得严严的。跟在他身后是他的太太。这个平日里满头卷着发穿一条花睡脚上穿一双木尖着嗓子喊叫的泼妇样的女此时梳着整整齐齐的卷身穿一件同样带着折痕的碎花旗手里舀着一柄小小的檀香木折如同贵妇一般娴雅端庄。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字排开的三个孩额前的头发明显是用梳子蘸着水梳过的。
李伯廉不好意思地笑“公我这要好一些。贱内也一定要索我把三个孩子也带请求公瑾和少卿不要见外。”
夫妇俩并排坐在椅子腰板挺得笔直。三个孩子一排坐在小凳子上。
李伯廉笑着说:“公有劳了。请。”
叶公瑾的琴声再响起左少卿也忆起以前和妹妹在一起的种种情心中有些哀伤。她的哀伤柔和着婉轻声唱道:
“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
霎时间日色淡似坠西山。
在轿内只觉得天昏地
耳听得风声雨声雷声乐声阑珊。
人声呐都道说大雨倾天……”
左少卿定睛看却看见李伯廉夫妇两已是双眼迷泪流满嘴唇也瑟瑟地抖着。面前的三个孩都瞪大了眼痴呆地看着她。左少卿心中黯然叹嗓子紧紧再也唱不下了。
这天的夜叶公瑾和左少卿面对面坐在方桌面前是破瓷缸子装的茶和一包廉价的香烟。他们互相注视眼神里都有一些复杂和无奈。
叶公瑾吸着轻声说:“少你唱的好呀好一人声呐都道说是大雨倾天。可不就是大雨倾天吗?党国的天转眼间就没有了。大已经是你们的天下了。少问你一句你……有人联系你吗?”
左少卿一直盯着也判断着他的意思。
叶公瑾露出笑眼神里藏着狡“少请你别误解。我已经是这个样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随便问一问。”
左少卿哀心悠忍不住叹息一“你不要再问这个了。没人和我联系。”
叶公瑾停顿了一会淡淡地说:“没人联系就没人联系吧。没人联我的心情会好一点。倒是……有这么一件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左少卿疑惑地看着“是什么?”
叶公瑾眼睛里闪着“我听梅斯先生到台北来就住在宾山饭店里。”
左少卿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叶公瑾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在南他们登上于志道的运输机他就说过这样的话。他要带着左少卿除了左少卿能帮助他搞到登机证很重要的一个原就是希望通过左少卿和梅斯先生保持联系。他希望梅斯先生能帮助他仕途高升。现他处于这样的境却再次提起这件事。左少卿真没想叶公瑾官迷心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但左少卿回头再想一也觉得他真的很可怜。每天无所事看别人的冷毫无翻身的机会。也他的情况好一自己的境遇也会好一些。
左少卿点燃一支轻声说:“公我试一试吧。”
叶公瑾立刻露出满脸的笑容。
此后的两左少卿化妆在宾山饭店周围秘密观察。蒋总统和毛人凤对美国人一直有很深的戒国防部情报局对梅斯这样的人也一定会严密监她要见到梅斯是很困难的。
凌晨三左少卿从楼顶降落到梅斯的阳台又从窗户翻进他的卧室。这个突然出现的黑把正在睡觉的梅斯吓了一跳。他几乎以为有人要对他行刺。
他极其惊愕地看着左少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你竟然在台北?”梅斯轻声问。
“是。梅斯先生呢?”左少卿在桌边坐下小心地审视着他。
“你想问什么?”
“梅斯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南京?”
“我我是一九四九年八和司徒先生一同离开南京的。”
左少卿心中有些哀“我那已经和叶公瑾到了台湾。”
梅斯给她倒了一小杯放在她的面“为什么?你在这里有任务?”
左少卿摇摇“没有任务。我到这里只是想找到我妹妹的下落。所我不得不跟着叶公瑾。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骗他说他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梅斯轻声笑了起“叶公我听他不太好吧?”
“很不好。他现在背透一点希望也没有。”
“他想干什么?”
“今晚我就是他的意思。他想知你能不能帮助他恢复职务。”
“少组想不你竟然会帮助他?”
“梅斯先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如果能好一我也会好一些。”
“我明白了。少你回告诉叶先现在没有别的办他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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