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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宁离开后,程明华突然觉得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呢,从自己的本心出发再想想,又觉得不是,但愿别人也不要以为是吧?不过若是村里人真有什么事情办不下来,程明华还是要帮的,毕竟以后的繁衍生息就落根这里了,现在的这万把人以后也就是他的亲人了。
吃罢早饭,程明华又一如既往地开始修炼、学习、领悟、抄写,而村里面传出什么故事或县里面有什么新闻,他也不曾留意,只让时间如水一般流过,直到第二年的开春。不过在这期间又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在白玉宁回去后,将程明华对他说的话转给了他妻子,而他妻子则又将这话转给其他人,于是没几天村民们便全都知道了,程明华希望他们能自强自立的话,故埋怨的不能说没有,但感激程明华的却占绝大部分。
在程明华的话传遍全村后,白玉宁家的又去明阳山庄里,拿来程明华编织的竹帘给妇女们看,说是要看看,而实际上却是在学习程明华编织竹帘的技巧。程明华也不说,只由着他们的意愿去,这全是因为几天下来,程明华编织竹帘的手法,已经由竹条和棉线单纯得纵横相间,变成了能在竹帘上面编织简单的花草了,而白玉宁家的拿去的那挂竹帘上面,正好编的是一朵很抽象化的牡丹花。
深冬,每过一天都是在向春天临近,而现在正好离过年还有十天。十天的时间和过去一样,家家户户都在家中猫冬,概因如往年一般在冬初的时候,一切东西都已经冬储下来,且过年在僻远地方也没什么热闹可看,故县里面一切都波澜不惊,没有什么话题以供人咀嚼。
但张秋华家却不同,他家的这个年节自老到小就没一个人盼着,且到临近年节时,家中还有点沉闷与悲戚。概因自去年刚开春被祁国国王远窜到平凉县后,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国都里都没有传出国王释放他,并重新起复为官的消息来。如此,张秋华也由刚开始的消沉到后来的沉默,再到不久前的急切变成了现在的失望,眼看着的预兆便是他再回国都无望了。
“难不成真的再回国都无望了?”神色憔悴的张秋华靠着墙坐在床上,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连他夫人来问他事情都没有听见。
直到下人在外面等不及了,他的夫人壮着胆子高声叫了一下,张秋华才醒过来,问道:“你在这里晃悠个不停,又这么高的声音,到底有什么事情?”
“喊了你半天你也不答应,只在嘴里不停地念着‘难不成真的再回国都无望了’的话,让人见了还以为你魔障了呢?!”张秋华的夫人白了他丈夫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所谓人走水凉,便是再好的盟友见王上不提你,其情分也渐渐的淡了。再说自去年传出消息又有一位同年被远窜之后,到现在为止再没有什么同年被贬斥或高升的消息传来,想来他们早就有了新的靠山了,那还能顾得上你?”
“好了,不要说了,让我静一会,行不?”张秋华不能对他妻子发火,但语气也是充满着不耐烦。
“行!”张秋华的夫人也不耐烦地回了一声后,便转身准备出去,不过嘴里却还说着:“真真想做官想疯了,两年了也没改变过来!难不成国都就有那么好么,整天都是你死我活的。要是真好的话,以前被贬过来的人家早就想方设法回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繁衍生息,逐渐成为县里的大户么?”
说完,张秋华的夫人正欲出门去,不想在看到还在门口等着的下人,便又转了回来。而张秋华看到他夫人又走了回来,怕她再唠叨什么事情,便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回来了?”张秋华的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下人在外面等着呢,说家里没柴火了,怎么办?”
“家里没柴火了也来麻烦我,这点小事……”说到这里,张秋华醒悟过来,忙说道:“秋天的时候不是砍了不少回来么,怎么才两个月就没柴火了?”
“切,你也不看看他们砍回来的柴火,能和从席云山里砍回来的柴火相比么?那些打柴的也真是的,好好的突然说不卖柴了,也不知道他们不卖柴了还能干什么?再说他们不卖柴就不卖柴了吧,好端端地拆了平运河的码头做什么,平白让别人也不能进山打柴。”张秋华的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没柴了便去隔壁借上一些,若是人家不给就买,还有两个月才开春,没柴火烧了,我们还不得冻死?”为了冬天的柴火,以报国为己任的张秋华也不得不为这点小事而操心。
“好吧,那我这就去借上一点去,迁就着过了这个年再说吧。”张秋华的夫人说着便出去了。
张秋华全家为柴火而奔忙,其缘起便是去年深秋时,席云山下十几个村庄突然不卖柴了。席大寨它们十几村不卖柴了之后,开始县里还不觉得什么,反正县城外还有不少荒地上长着许多荒草野树,没柴烧了,只管去那里砍上一些便够了。虽说每砍上一次柴总要走上这么十几里路,但至少不用花钱了不是,故一段时间内,县城里还为这点事情而高兴呢。
只是等到第二年深秋时,住在县里的大户们,就再不因为可以免费砍柴来烧而高兴了。原因便是荒地上的荒草野树长得太慢,根本不够长时间得砍,故要砍得足够,便要多走路,而走的路太远了,一天连一担柴都砍不回来,实在是误事。还有就是即便砍回柴来了,其在一样的重量下燃烧,却远远不如从席云山那里买回来的柴,是以一番折腾下来,大户们天天买柴来烧,远远比自己打柴烧便宜得多。
也有人很想继续烧从席云山里砍回来的柴火,便派人去山里自己来砍,只是在走到平运河边后,便不得不退回来了。这又是因为席云山下要修新村庄,故为了最长时间地瞒住县里,村里的人便将平运河的码头给拆了,防止其他人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过河。同时又将自己去县里用的舢板都收起来,还时不时派水性好的人游过河,将河对岸人家的舢板给烧了。为的便是自己不过河的同时,也不让别人过河,是以县里面的大户人家,彻底绝了继续烧席云山里的柴火的希望。
想烧柴变成了想过河,县衙在得到人们的告发后,也想惩罚河对面村民的匪气,只是要想惩罚就得先过河,而要过河就得先修码头,如此绕来绕去,到现在平运河的码头也没有修起来,只能让这惩罚渐渐地不了了之。
张秋华不甚了解平凉县的水土情况,故在今年深秋时,他只让下人砍回和去年一样的柴火来便停了下来,不想到头来居然离开春还有两个月就已经没柴烧了,最后只得拉下脸来向别家去借或买。
说起这柴火来,张秋华不禁又想起他去年春天时,从一个樵夫手里买回来的宝贝了。那时候花了两千五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在当时觉得给的价钱已经不少了,但在现在看来又觉得当时给的钱实在太少了,虽不能说是强行勒索吧,但也和这个意思差不多了。故张秋华每看见柴火,便想起那个樵夫,每想起那个樵夫,便觉得这事情大大地失却了自己的良心,实在不应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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