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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色的迷失森林中,三千年前“伯利恒之星”撞击出的那片峡谷边边缘,一个洁白的身影在旁边绝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
天使阿西莫德望着西方落下的红日,谦卑地匍匐在了地上,对着夕色的天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神之国度萨拉纳斯昂,呼唤着那个永生不朽的存在。
“呼唤您,我的主上,您卑微的仆人阿西莫德在这里呼唤您。”
平素冷酷无情的杀手天使,此刻挂在其脸上那份殷勤、卑微的表情,足以让所有见者都感到一阵恶寒。
“不落的伊甸、众神的国度”萨拉纳斯昂,其金色辉煌中,却隐藏着无比血腥丑陋的存在。三千年前那场天地战争结束后,曾经的大天使伊利亚背叛了自己的职责,背叛了他的主人,以至于让那一世的“约书亚”险些逃出命运的围剿。虽然最终所有人都得到其应得的结果,但是那个“永生不朽的存在”不得不为失去自己的眷属伊利亚而头痛。
阿西莫德,这个专司刺杀的天使,就是从那时开始接替伊利亚的职责,开始了对“约书亚们”的抹杀。在过去三千年时光中,阿西莫德杀死一个又一个背负“约书亚”之名的不祥存在,虽然在众多的时代中,他们仅仅是一个普通人。
“约书亚”,这个被普利恒世界所排斥,甚至连名字都不会残留在人们脑海中的存在,却用其独特的轮回方式来对抗天使的一次次抹杀。无论被抹杀过多少次,“约书亚”这个名字总是会再度出现在这个世上,永不停歇,直到他的愿望达成。
确实,天使也是拥有“心”的,但是他的心却终究会被“约书亚”的血浆所淹没。
约书亚?米莉?莫拉图,我们不需要知道她出生在什么时代,不需要知道她生活在怎样的家庭,甚至不需要将这个名字记住。因为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死时只有六岁。只因她是“约书亚”的转世,所以她必须要死。
那一次,阿西莫德选择将她扼杀。他记得那时六岁的她正在玩皮球,他化身为一个乞丐,远远地观察着那个孩子。球滚到了阿西莫德脚边,她孩跑了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像琥珀一样,没有一丝杂质。女孩从自己的小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糖果,递给了他。那时,她甜甜地笑了……
阿西莫德用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女孩踢打着双腿,不停地挣扎着、抽搐着,她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眼角因恐惧而流淌下了泪水,这泪水滴落在天使的手背,是冰凉的。阿西莫德仍能回忆起传递到手掌上的那种温暖,以及女孩颈部血管那强有力的搏动。
渐渐地,小女孩停止了挣扎。阿西莫德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那双大眼睛,至死都是那么的清澈。那时,阿西莫德流下了他的最后一滴眼泪。
年仅6岁的小女孩失去光芒的眼睛,彻底击碎了他的“心”。从那时起,阿西莫德的“心”便连同着他的良知一同被黑暗吞噬了……
………………………………
丧失了心的天使,此刻跪倒在崖边,以最为谦卑的神情,呼唤那个名为“撒拉弗”的存在。
来自遥远的天际,源于世界最崇高的净土,宛如滚滚低沉的雷鸣,一个浩瀚的声音从天空中降临:“是何缘故让你止步于面前的工作?是何缘故让你于此地呼唤我?告诉我你的困惑,阿西莫德,我的眷徒。”
翻滚的云层之间,一只遮蔽天际的纯白翅膀若隐若现,如一条横亘与天空中的巨龙。
“撒拉弗,我的主上,阿西莫德在这里恳请您再次赐予我一对翅膀,一对象征着荣耀的翅膀,好让您最忠诚的仆从,更好地传播萨拉纳斯昂的光芒。”
天使蜷伏在那里,额头紧贴着地面,高声乞求着,其背上一对翅膀,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呼应着他身上的纯白长袍,象征着高尚与纯洁,光辉与美丽,一如世人印象中的天使形象。
天际间的长羽随风滚动着,缓缓传达着来自极远之地的懿旨:“诸神最谦卑、最虔诚的眷属,我那锋利而无言的利刃阿西莫德,你是从何时开始对权利与力量动心,你是从何时开始期盼着获得一对新的翅膀?”
耳畔低沉的轰鸣声不带有责备,亦不带有赞允,只是平静地传递来那个不朽存在的疑问。但是,匍匐在地上的天使却将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地面,双翅恭顺的低垂下来,以此表达着最虔诚的服从:“主上,我不朽的主上,阿西莫德万万不敢产生此等不洁之念。阿西莫德将整个身心都奉献给了诸神,奉献给了主上,阿西莫德绝不追求力量、绝不追求权力,阿西莫德所在乎的只有那属于天使的荣耀。”
“抬起你的头,阿西莫德,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忠诚我自然明了,你的觉悟我也早已看在眼中。作为我手中一把嗜血的利刃,千年间你出色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听闻那个声音的肯定,天使的脸上浮现着近乎狂热的欣喜神情,阿西莫德一遍又一遍地低下自己的头颅,口中高呼着极尽赞美之词:“不朽的撒拉弗大人,我的主上,能为您奉献我的力量,是阿西莫德至高的荣耀,在慧蒙您眷顾的那一刻,阿西莫德就已经将自己的灵献给了您。”
听着天使那最为忠诚的表述,那个不朽存在的声音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在阿西莫德的耳畔,送去那雷鸣般的询问:“那么,是何缘故让你于今日向我乞求一对翅膀?”
“为了更妥善地完成您赋予阿西莫德的使命,我的主上。对于对于这次的约书亚,阿西莫德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时世界范围内的异象及其后降临的那个小孩,似乎就是一种预兆,预兆着这次的约书亚将变得更加棘手。所以,阿西莫德恳请您赐予我新的力量,以应对之后未知的变化。”
“感觉?预兆?阿西莫德,作为一名纯正的神族一员,你是否认为自己有窥伺命运系统的能力?是否希望自己能洞察因果碎片于分毫之间?”远方传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其意义让人琢磨不定。
“不,阿西莫德绝对不敢如此自负,阿西莫德所要做的仅仅是为主上收割一个又一个约书亚的生命。”天使慌忙解释道。
“很好,真的很好!那就如你所愿吧,阿西莫德,赐予你所需要亦或是所渴望的力量,去完成一把利刃应尽的使命!我在萨拉纳斯昂,等待着你将这一次的约书亚再度送入轮回之中!”
随着磅礴的声音回荡于天地间,云海之上那如苍龙般巨大的羽翼翻滚着,向下界洒下无数闪光的碎屑,宛如一场盛大的雪宴。
沐浴在点点闪光之中,阿西莫德周身被乳白色的光晕所包围,那致密的白色光团,像是一枚硕大的卵壳,其中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不一会儿功夫,那发光的卵壳猛地崩裂开来,阿西莫德站立在原地,一副欣然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其背后那璀璨生辉的四只翅膀。
“阿西莫德一定会为您献上约书亚的首级,我的主上!”
抖动着新获得的圣洁翅膀,刺客天使带着无尽的感激,再度匍匐在地上,向着苍穹中巨大的羽翼叩首。
头顶那伟岸的存在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在那最后一刻,天边传来远方之人最后的声音——
“记住,就算有了四只翅膀,你也无法成为大天使!好自为之吧,阿西莫德——”
听着那远去的声音,天使伏在地上许久许久,始终不见其是何种表情。在那一刻,四周有着说不出的寂静,远方的峡谷,隐隐传来瀑布的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天使身后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声,一个银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盯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天使看了一会儿后,飞到了天使的头顶。
“有什么不舒服吗?有什么不舒服吗?虽然很想去找约书亚,但是遇见了需要帮助的人,艾里克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仙子族的小菲尔瑞艾里克拉了拉阿西莫德的头发说道。
“约书亚?你在说约书亚?”从这泛着白光的天使口中,传来了阴冷的声音,阿西莫德就那样伏在地上,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察觉到天使身上散发出的刺骨寒意,艾里克点了点小脑袋,自顾自地说道:“嗯、嗯!约书亚,两天前刚到访哈利希尔的约书亚!大家都很欢乐呢!可是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呢……”
在艾里克那聒噪的声音中,阿西莫司缓缓站了起来,扭过头去,金色的目光直直盯向悬空飞舞的小仙子,其眼神中荡漾着刺骨的黑暗。
“话说你也长着翅膀呢,而且还是两对翅膀,闪闪发光的,好漂亮啊!你是怎么弄到的翅膀?你是从哪里来的?是人类吗?是人类吧!人类怎么会长翅膀呢……”
在艾里克滔滔不绝的时候,阿西莫德猛然伸出手去将小仙子抓在了手中,盯着艾里克充满疑惑的眼睛,刺客天使冰冷地说道:“带我去找约书亚。”
似乎天生就不具备危机感,听到阿西莫德的话,艾里克反倒是露出了欢快的神情:“你也是要去哈罗希尔做客吗?太好了、太好了!菲尔瑞们又可以举办宴会了!招待的还是长着翅膀的人类!”
与之相对,阿西莫德的眼中,喷射的则是一丝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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