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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化为了一片纯粹的黑色,这片黑色的世界中,一张无边无际的十字歌网铺在约书亚的脚下,呈现着纯粹的白色。巨网之上,约书亚面前,一团扭曲的光源吸引了约书亚的注意,那便是“律法”的扭曲点吗?他伸出手去,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接近那扭曲的原点。脚下的整个网格还是剧烈地波动起来。
当约书亚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虚幻之物时,那团扭曲融入了他的指尖,消失无踪了。同时一个声音跃入了“他”的灵魂中——
“渴望出去吗?”
“是的,我已经徘徊太久了。”
“生生死死无数次,你确实受困于这个圆。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圆,你才能够一次又一次追逐万年前那个誓言。”
“可是在这个圆中我终究无法找到答案。”
“曾经,有那么几个‘约书亚’几乎就要实现了那个梦想。约书亚·亚伯·米西提,妖族之皇,将妖族引向灭亡的罪人;约书亚?维多利亚?普洛尼,千年一遇的魔法逸才,狭义魔法学的缔造者;约书亚?贪狼?希安,带领辛尼姆一族摆脱千古奴役命运的伟大帝王,世人眼中的暴君……他们以那超凡的天赋,打破了这个世界对约书亚的抹杀,将姓氏留在世人的记忆中。确实,就算是这些约书亚,也无法实现那个梦想。但是在这个象征着梦想延续的圆中,谁又能知道,你,或者你之后的约书亚不会完成那个约定?”
“妖族时代我失败了,魔法鼎盛时代我失败了、血腥的独立战争时代我依然失败了,那时候的我便思考着,思考着在这个独立于命运系统与轮回系统的封闭循环中,是否欠缺着奇迹这一要素。”
“远在辉煌战争之前,妖皇米西提就已经为那个梦想埋下了一个信标,为此他甚至不惜以整个妖族的命运为代价,刺杀了艾莉西亚的母亲。正是他,让约书亚实现梦想拥有了可能性。所以,这个圆绝不是无休止地循环。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后,你会如何选择呢?是继续在这个圆之中耐心等待?亦或是在这一个轮回之中引入‘我’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破坏这完美的轮回,以赌那未知的可能性?”
“我必须改变!弗洛蒂娜用微笑包容着我的一次次失败。独自一人,孤独地守候在灵魂的背面,空守着因为我的任性而发下的誓言,无数次偷偷擦拭着泪水,却永远用温柔的笑容温暖我的心田。我不能这样对待她,必须要拯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她,正如妖族之皇那时一样!”
“就算是我的降临将造成这连用三个圣礼才完成的圆崩溃?就算是你和她将冒着永远消失的危险?”
“放心,如果这次失败了,那消失的将会是我,弗洛蒂娜将接替我的存在,永远活下去。”
“真的有如此的觉悟吗?”
“为了她,我愿意独自承担一切后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让这个世界再度毁灭,我都要抓住‘你’这个可能性。”
“愿以这一世的约书亚完成此等大任?”
“一即为全,全即为一,约书亚都是约书亚,约书亚永远是约书亚!”
“很好!约书亚,我便随你心愿,降临于此,以这双眼睛,见证这个世界的改变!”
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约书亚的大脑,让约书亚中断的意识再度恢复过来。眼前这片纯黑的世界像镜子一样粉碎了,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没有天空中的巨链,没有肯帕?罗恩,也没有茜色的火焰。约书亚面前的,依旧那片不断逼近的火海。
可是,约书亚却没有任何的恐慌,此时的少年只是感到了一阵空前的虚无,仿佛经历了一个长久的梦境,一时间无法分清虚幻与现实。直到烈火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约书亚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天空中,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将约书亚最后的身影记录了下来,传到了一双燃烧着茜色火焰的眼眸之中。北方的大空战舰俄勒冈底斯号上,默默守候在诗嘉旁边的肯帕已经恢复了存在感。自始至终,身旁享用新生以来第一顿美食的少女,都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而肯帕也只是微笑着看了看狼吞虎咽的诗嘉,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远方的异变上。
猛然间,心脏一阵剧烈的颤动让肯帕险些跌倒在地,但是这位红发少年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表情,他不顾诗嘉以及所有机组成员奇怪的目光,仰望上方,张开双臂,高声欢呼道:“来啦——!来啦——!扭曲把,律法!约书亚,让我看看,你会违背这个世界的哪一条真理!”
普利恒世界那广阔无垠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来自太阳的光辉,变为了璀璨的金黄,将连绵万里不绝的云海染成了金色。不同于上一次出现在黎明时分的光之巨人,这次发生在正午时分的天空异象,普利恒星球上所有的人都得以观看到。覆盖天际的璀璨金光,宛如神话传说中的天国降临尘世,魔法世界的人们无不将之视为神迹临世,而天空中金光最盛的方位,正是大陆最南端的落日山脉。
“撒拉弗大人,约书亚歼灭成功。”看着在烈焰之中熊熊燃烧的人形,刺客天使通过精神上的联系向大天使长报告。火之海洋吞噬着一切,将迷失森林这一片区域拖入了橘色的世界,以至于这个天使并没有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之时,天空中金色光芒最为辉煌的地方,云海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覆盖整个落日山脉内侧的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这片火场的位置,一个云洞缓缓开启。圣洁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入火海中心,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消失,连着烟雾、余热一起毫无理由地彻底消失。
纯洁的光芒照耀着约书亚,在少年身上披上一层神圣的光晕。光芒之中,约书亚把手高高举起,伸向了天空,努力去触碰着什么。
“来吧,说出我的名字。”
孩童般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约书亚望着光柱的尽头,大声地呼唤:“迦兰——!”
咚——咚——咚——
从遥远彼岸传来的钟声响彻金色天际。迎着这庄严的旋律,圣光之中,一个蜷缩着的男孩穿过云海之洞,缓缓下落。伴随着男孩的落下,大地拂起一阵清风,约书亚的心灵越发的宁静,宛如惠临无边的宇宙,胸中有着包容一切的感觉。
男孩从天的尽头落下落,在了约书亚的上方,少年昂首,向着那个孩子伸去右手的食指。
天空的钟声渐渐辉煌,庄严的圣钟化为昂扬的旋律,云海中的光芒,随着钟鸣升华到了最高。在这光与声的赞歌中,男孩睁开了双眼,迎着少年的视线伸去食指。天空中,少年与男孩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
在那一刻,光芒将世界吞噬,钟声戛然而止。
普利恒星球上的生命,久久才从这强烈的光芒中恢复了过来,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空战舰俄勒冈底斯号上,刚刚天空的光芒穿透舰身,为“弥日之蛇”的船员们带来了一片混乱。食堂中,经历过强烈闪光的机组成员们已经沸腾了,诗嘉也是被这突然的光芒吓了一跳,像一只收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紧紧抓着肯帕?罗恩的衣襟不放。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这个古怪的“主人”是少女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与现场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平日里很聒噪的肯帕,此刻倒是出奇的安静。红发少年双眼之中燃烧着茜色火焰,眼神像是在凝视着遥远的地方。原本总是微笑着的脸上露出了古怪表情,小声嘟囔着:“这是……什么?”
………………………………
迷失森林那被火焰烧出的一片空场上,一个小男孩与约书亚相视而立。黑色短发、黑色眼眸、浅黄的细腻肤色,眼前这个七八岁样子的男孩,除了那“双黑”的颜色外,与普通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这个孩子有着与普通小孩不同的稳重,但也仅此而已!
“迦兰?”约书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在那个长长的幻觉结束后,自己就知道该干什么了,约书亚知道要呼唤这个名字,知道要帮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也知道这个男孩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但同时,约书亚也更加的迷茫,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肯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自己为什会将一个孩子送到这里来?作为这一切的主角,约书亚却毫无头绪。
迦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约书亚,随后歪过头像是思考了一番。
过了一段时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迦兰用那双黑灿灿的大眼睛盯着约书亚,用力点了点头,裂开嘴露出孩童独有的纯真笑容。
与约书亚那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相对,迦兰带着自信的表情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了停在半空之中的天使。
“别过去,它很危险!”约书亚连忙阻止迦兰,对于他来说,迦兰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而迦兰只是背对着约书亚摆了摆手,接着帅气地竖起了大拇指。
男孩慢悠悠地走到了离天使十米左右的地方,从刚刚约书亚召唤迦兰降临时开始,这只刺客天使就没有动过,此刻,它正不断扭动着身体,像是在摆脱什么束缚。看到一个人类的小孩走到它的面前,天使瞬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气,在它的眼中,这个小男孩同样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但是这个小孩降临时天空中堪称神迹的异象,让它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扑面而来的杀气都能让皮肤感到微微的疼痛,迦兰看了看天使严厉的表情,扑哧笑了一下,随后张口说到:“你想要把我怎么样吗?”
迦兰用的是标准的亚蒂语,但是这门全世界通行的语言,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感觉十分的奇怪,就像是一个刚会说话的孩子可以模仿去可以模仿大人说话时所发出的声音,音调、语速、停顿都给人微妙的违和感。
“歼灭约书亚,妨碍着都必须死!”天使恶狠狠地用古亚蒂语威胁道。同时当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正在减弱时,它的挣扎也越发激烈。
激烈的电光在天使的身体四周不断闪现,最后,刺客天使猛然震动一下翅膀,一股火花在天使的铠甲上迸发。致命的刺客终于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哈!杀了你,扭曲世界的异端!”天使带着狰狞的表情冲向了离它最近的男孩,手中紧握的一柄短刀,直指迦兰的额头。
“不要——!”约书亚看到天使向迦兰发动袭击,不由得叫了出来。
而看着与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刀刃,小男孩反倒是露出了极为不耻的笑容。男孩微笑着说:“杀我?你要杀我?就凭你,一个上位生命体的人偶,想要杀了我!”
天使的身体在迦兰面前猛然停下,迦兰盯着天使那充满惊诧的眼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以威严的神情命令道:“跪下!”
高傲的天使跌落在地上,丢掉了手中的短刀。尽管露出极为不情愿的表情,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小男孩面前。
迦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悠然地回到约书亚身边。此时的约书亚完全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传说中的天使,竟然会向一个小孩子下跪,少年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约书亚两眼闪着光芒,激动地问道,“是某种特殊能力吧!你有着某种特殊能力吧!”
不紧不慢地来到约书亚面前,迦兰作出一个自信满满的表情,随后,便用稚嫩的声音向着约书亚说出来一个字——“跑!”
像兔子一样,小男孩忽然加速,一转眼功夫就钻进了森林深处。
森林瞬间寂静下来……
“……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约书亚看着迦兰逃脱的方向呆立了半天。直到那一直跪着的天使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咆哮才缓过神来。
回过头去正看到那天使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大地也随之抖动着、浓烈的杀意不断袭来。受到惊吓的约书亚随即拔腿就跑。
“等——等等我!”约书亚向着迦兰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身后,是天使一声又一声发疯似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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