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命运系统 > 第六章 悲痛欲绝的安魂曲 4.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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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时52分,希伯来尔学术区——

    希伯来尔学术区,希伯来尔人的荣耀,曾经错落有序的建筑群落,已经完全被摧毁了。http://www.duzha.com/视野之内,看不到一栋站立的建筑,无数的碎片瓦砾铺满了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

    龟裂的大地表面,在狂风的吹荡中仍难以消散的烟雾从裂缝中蒸腾而出,如鲜血一样殷红,如血浆一样粘稠。

    天空中,粉尘包裹着红色的烟雾,形成一块巨大的殷红云朵,积聚在爆炸区域上空,久久无法退散。致密的云层里,激荡的能量化作一道道闪电,奔腾而狂暴,带给这片死寂的区域以喧嚣。

    作为爆炸的中心区域,原先的山峦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吞吐着滚滚烟云,赫然存在于大地之上,所有的龟裂都是以这个巨洞为中心,所有的破坏都是由这里为开始。

    向着这深洞望去,视觉的极限之处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炽白的光芒,这是空气中残存的能量造成的。在这个爆炸的中心区域,大地上,空气中,甚至弥漫的烟尘中,都存留着难以消散的能量,其光芒让一粒粉尘都显得如此清晰。

    二十层装甲隔板,厚达两公里的封锁顶壁在哈诺客锤击大地的那一刹那便被洞穿了。

    希伯来尔都市内部,脚踩着一团混沌的血雾,哈诺客·该隐缓缓向下落去,穿过了一层又一层隔板。冲天的妖气化作一股狂风,从洞底涌出,让没有任何感知能力的人类都能体会到恐怖战栗。感受着这熟悉的长风,哈诺客的嘴角弯成一个弧形,他知道,目的地就快到了。

    逆着带着妖气的寒风,哈诺客降到了巨洞的底部,一个足有一座城市大小的封闭空间。

    在那里,空间发散着冰冷的淡蓝色光芒,空气如极地一样凛冽刺骨。从入口下降数百米,这个空间的底部是一片汪洋,上面漂浮着大大小小数十座冰山。

    哈诺客临近水面缓缓飞行着,穿梭于一座座冰山之间,凭借着愈发强烈的感觉,搜寻着他的目标。最终,他在一面光滑如镜的冰壁前停了下来,上升一段距离,凝视着面前半透明的坚冰,露出了略显得残忍的微笑。

    谁又能够想到,这个掏空了整个希伯来尔地底而形成的洞穴,这个由厚达两公里的护壁围成、没有入口也不存在出口的密闭空间,仅仅是为这冰壁中所容之物而铸造的灵柩!

    “到头来,你还是选择以人类的形态死去啊,妖皇——”哈诺客极力压抑着无从宣泄的感情,缓缓呼出了那个被世界所排斥的隐晦之名,“——约书亚?亚伯?米西提!”

    ………………………………

    拉法帝罗静静飘浮在学术区,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那个贯通地底的巨洞,望着那一片残败的断壁残垣,一种奇妙的感情渐渐融入了在这位年轻的都市管理员心灵深处。

    洞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吸引了他的注意,触摸了一下掌中的相转移装置,拉法帝罗迅速向那个方向落去。

    虚幻的身影逐渐显现,一个浑身占满了血浆和泥土的老人躺在那个蒸腾着热气的深洞边,一动不动。

    “还没死吗?”

    落在老人身边,冷眼俯视着脚下垂死的乔亚斯,拉法帝罗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自言自语道,这份神色与哈诺客颇微相似,只是与那位血族王子相比,伊塞拉姆是真正显露出事不关己一般的冷漠。

    俯下身子,伸手去触摸那个被老人紧紧握在手中的圆盘,手从那圆盘的影像上划过,没有任何感觉,这点跟他预想的一样,毕竟他已经偷看乔亚斯和哈诺客的对话半天了。随后,他又摆弄了几下自己手里的相转移装置,再去触摸,仍旧没有任何感觉,到这时,拉法帝罗方才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拉法帝罗在心中掂量,是不是要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去摇醒昏迷的老人,然后用些技巧性话语将圆盘弄到手……但是,看了看乔亚斯肮脏泥泞的样子,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年轻的都市管理员踌躇之时,慌乱的脚步声透过尘埃传了过来,两个模糊的人影在远处愈发清晰。

    拉法帝罗悻悻地划了一下手中装置,消失在原地。

    十多秒后,约书亚和艾丽西亚奔到了老人身边,凄惨的呼唤声刺痛了死一般的学术区。

    “爷爷——爷爷——!”

    两个孩子撕破喉咙地呼唤着,跪倒在老人身边,四只稚嫩的小手不断摇晃着躺在地上的乔亚斯。

    泪水四溢的脸上带着惊惧的表情,无论是约书亚,还是一向成熟冷静的艾丽西亚。当看到鲜血仍旧从遍及全身的伤口中不停涌出时,这种表情逐渐转为了绝望。

    孩子们的呼唤声传到了乔亚斯意识深处。

    终于来了吗,我的孩子们,终于来了吗……

    靠着苦苦保存的一丝意识,乔亚斯聚拢消散的精神,艰难地抬起了眼皮。干涩的嘴唇,发细微的声音:“孩子们……”

    听到这气若游丝的声音,约书亚和艾丽西亚急忙俯到了爷爷身边,带着一丝希望的欣喜,大声地叫道:“爷爷、爷爷,你还好吗,爷爷!”

    “不要哭……我……可爱的……孩子……”乔亚斯想要抬起手去抚摸跟前约书亚柔软的头发,但是却没有这个力气,所以只能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约书亚和艾丽西亚。

    看着那温暖的目光,两个孩子努力止住自己哭泣的声音,但是想到这目光是如此涣散、毫无生气,大颗大颗的泪珠便又滚落下来。

    乔亚斯注视着艾丽西亚哭得通红的双眼,费力地做出微笑的表情,虚弱地说道:“艾丽西亚……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少女将脸埋进了双手中,无声地哭泣着,柔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乔亚斯转动眼睛,又看向了约书亚,带着一丝淡淡的歉意,无力地说道:“约书亚……为这名字骄傲吧……紧紧……跟着……艾丽西亚的脚步……永远不要放手……”

    少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力点着头,努力让这个动作传到爷爷眼中。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将圆盘交到了约书亚手中,刚才还谁都无法触碰的圆盘,带着爷爷的温暖,带着爷爷的血迹,握在了少年手里。

    “去塔那里……救……这个都市。”

    断断续续说完这最后的话语,双眼终于失去了光芒,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融入了永恒的长眠,在意识沉入深渊的最后一刻,乔亚斯自言自语般呢喃:“真想再听一次弗洛蒂娜的歌声……”

    “爷爷?爷爷——!”

    艾丽西亚凄惨地哀叫出来。在风雨之夜将自己接进都市的老人,在整个都市施以都巨大压力的时刻挺身维护自己的老人,在自己毕业的那一刻站在自己身边的老人……鲜红色、破碎,这一刻,遥远的记忆朦胧中闪现,自己,再度失去了最亲的人。

    血液在沸腾,世界在坍塌,一个灵魂挣扎着将要出现。

    女孩求助般地看向约书亚,但是出现在眼中的面容却另她的血液迅速冷却下来。柔顺的金色长发、精美的白皙面容,明明拥有同样的相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冷风中,她矗立于乔亚斯身旁,淡淡地注视着合上了双眼的老人,晶莹的眼眸中,流淌着水一样温柔的哀伤。

    “弗洛蒂亚……”

    艾丽西亚失神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那是约书亚吗?不,这种水一样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并不是来自她的弟弟,艾丽西亚有这种感觉。

    迎着投来的视线,弗洛蒂亚看了看茫然跪倒在地上的艾丽西亚,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艾丽西亚……姐姐。我,不,约书亚他……有点崩溃了,所以我要……保护他……”弗洛蒂娜努力组织着语言解释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天边那隆隆的炮火,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自己那另一半灵魂轻声说道:“约书亚,世界,还是没有改变……”

    似乎是感受到了内心中那个男孩的挣扎,弗洛蒂娜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实在胸前,如祈祷般,咏唱出一曲淡淡的旋律。

    似黑色的水面,静谧而忧伤,这是一首安魂曲,送别逝者的安魂曲。

    歌声飘荡,宛如灌注了魔法般的力量,深沉的歌声随风传递到每一个希伯来尔人心中,为这不绝的炮火声镀上了水似的哀伤。

    歌声中,乔亚斯的遗体逐渐化作点点萤光,飘向天的尽头。

    战争不会因这歌声而结束,逝去之人也不会因这歌声而回来。弗洛蒂娜,她清楚的知道这些灵魂的归处,所以她所要做的只是为它们送上最后一段旅程,护送着它们安全回归这个世界的“轮回系统”。

    在弗洛蒂娜女神般的心灵背面,一个灵魂正在哭泣。约书亚,与弗洛蒂娜交融在一起的另一半灵魂,透过女神的歌声,将这刻骨的哀伤流露出来。

    这哀伤与歌声交织在一起。渐渐的,水一般的旋律激荡起涟漪,随后更是卷起汹涌波浪,那首宁静的乐曲,最终变为了悲痛欲绝的安魂曲。

    感受着自己另一个灵魂的悲痛,弗洛蒂亚流露出沉重的表情,千万年间,她再一次怨恨自己无法抚平约书亚的伤痛。而她能做的,只是倾尽自己的力量,将约书亚的哀痛透过这歌声宣泄出去。这份灰暗的感情,不断传递着、传递着,让每一个听闻这首镇魂曲的人,都承受着窒息般的哀伤。

    最终,当这首乐曲达到伤痛的最**时,歌声戛然而止,用尽力量的弗洛蒂亚颓然倒地。艾丽西亚立刻冲了过去,扶住了跌倒的女孩。在她的怀中,弗洛蒂亚的头发迅速变短,那份女神般的神圣感也迅速消退。转眼之间,约书亚再度回到了艾丽西亚怀中。

    男孩睁开朦胧的双眼,注视着抱着自己的姐姐的眼睛,无力地问道:“姐姐,爷爷……死了吗?”

    看着约书亚那小狗般求助的眼神,艾丽西亚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坚强地点了点头。

    确认了这个噩耗,男孩没有再哭泣,反而露出了今夜最为平静的表情,就像那大海一样的痛苦都宣泄殆尽一样。

    约书亚站了起来,又拉起了身边的艾丽西亚。男孩最后看了一眼刚刚爷爷沉睡的地方,随即把头转向了巨塔的方向。

    “姐姐,我们去那里吧。”约书亚握紧了手中的圆盘。

    艾丽西亚点了点头,拉起了弟弟的手。踏过层层的瓦砾,奔向了远方那黑暗中独自矗立的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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