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山容易下山难,淑菲和秋菊真服了小方的劲儿,肩上背着捆草药,手里掂着山鸡,背上扛着小马枪,还特意为伤员采了一束芳香扑鼻的野花(战国奇缘)。身上堆得象小山,脸不红,心不跳,还走走停停,等着一步三摇的淑菲和秋菊。
此时,两人拿朵花儿都觉有千斤重,小腿肚疼得转了筋,脚板上磨满了泡,一触地,钻心刺骨地疼。秋菊再顾不上左顾右盼象鸟儿似的“嘁嘁喳喳”吵吵了。小方回头划着脸羞她,也没了还嘴之力,只是哭笑不得地盯他一眼,咬着牙强往前挪。直到红日西沉,才到弯弯的漳河畔,一**坐在河边石头上,再也起不来。
休息了会儿,把脚伸进水里,又洗了下脸,晚风一吹,才轻爽了些。一天没见伤员,淑菲心里象丢了魂,正要踏过小桥,回院里去,见山路上走来个人,暮色朦胧中,看不清楚。淑菲以为张伟、岳萍他们才开会回来,正要喊叫,那人一闪身,缩了回去,心里感到奇怪,忙问秋菊:“可看见那人是谁?”
秋菊说:“看样象毕哲峰,可他咋伸头缩脑的。”
淑菲想,既是毕哲峰,何必躲躲闪闪呢。对秋菊说:“喊声儿,看是他不?”
秋菊粗着嗓门喊了声,毕哲峰应声而出,急匆匆走来。
淑菲问:“上那去来?”
毕哲峰“啊啊”了声:“散下步。”
“散步咋还满头大汗的?”秋菊眼尖,随口说。
“是、是天黑,走的慌了点。”毕哲峰说着,蹲下身子,急忙撩起一把水,向头上浇去。这一浇,活脱脱成了个落汤鸡。
秋菊一见,胸脯一鼓一鼓的,憋不住“咯儿咯儿”笑起来(狱警日记)。
小方记得在汇江时,尽管有说有笑,总感到他有几分傲气,不由笑着说:“毕大夫可真变了。”
毕哲峰经他俩一阵奚落和挖苦,不但没恼火,反来了个就坡下驴,慷慨激昂地:“革命的熔炉嘛,能会不变?”
秋菊把嘴扁了扁,和小方相对地笑了。
淑菲看着毕哲峰的样子,听他话语,虽有些装腔作势,比起凌志远尽办些丢人现眼的事,总算不错了。一想到凌志远,知道他俩之间已有了一道鸿沟。这裂痕,随着她对新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日益加深。她对他可怜、同情、挚爱而又鄙视。这种矛盾的心情,时时在折磨着。她尽力缓和着两人的关系,苦杏当作甜杏吃。上午,曾邀他一块进山,并鼓励他顺便采下风,回来绘几幅风景画。那知苦口婆心说了阵,凌志远发起了牛脾气,长伸两腿躺在床上不动弹。只怕他又闯下啥祸,或溜到小山镇去喝酒,不由担心地问:“见志远上哪儿去没有?”
毕哲峰正窘得走不是,留不是,忙乘机取笑说:“哈哈,一天不见周郎面,就把你个乔小姐想坏了。”
他的确知道凌志远上了小山镇,不过没让凌志远看见他,更不敢对淑菲讲明,便用戏谑的话来挡塞,果然凑效。
淑菲厌恶这种庸俗的玩笑,见他答非所问,不屑地扭头走了。
到了医院,白明一行人还没回来,岳萍也不在屋里,便急急朝肖冰房间奔去。
屋里上了灯,烛光下,肖冰正在翻腾什么,脸上都急出汗来,连她进屋都没听见。旁边站着个小姑娘,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她。那黑里透红的瓜子脸,会说话的一双大眼,高高的鼻梁,浅浅的酒窝,觉得有些面熟,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不料,小姑娘一步上前,双手拉住她的手:“淑菲姐姐,是你?(异世界的战斗大师)!”
淑菲也认出是小燕儿,一时象风霜打残的花蕾,木然失色,叫了声“燕――”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
肖冰听见说话声,抬起头来,随口问了句:“你们认识?”
“早认识了呢。”小燕儿没意识到淑菲感情变化,快活地说:“淑菲姐她们来时,就住在俺家里。”
肖冰领悟地点了下头。
小燕儿拉着淑菲的手问:“岳萍姐呢,还有秋菊?”
淑菲心慌意乱,头直劲儿“嗡嗡”响。说:“秋菊在这儿。”她问肖冰:“岳萍没回来??”
肖冰一边翻看着个册子:“还有一天会呢,院里没人,我先回来了。”
淑菲正想说啥,小燕儿神秘地向她眨眨眼:“淑菲姐,还记得不,你去吃饭的人家,就是给你端饭的那个姑娘,给俺哥说成了,嘻嘻。”小燕儿憋不住心头喜悦:“妈接到哥的信,才知道离家这么近,叫俺来趟,顺便给哥捎话,问他愿不愿意。你想,妈愿意,俺喜欢,俺那嫂子一提他就乐得抿嘴笑,要不是村里事忙,她真想和俺一块来呢,哥会不同意――淑菲姐,你、你怎么啦?”小燕儿兴冲冲说着,见淑菲眼里噙满了泪珠,忙打住话头,吃惊地问。
小燕儿娓娓动听的叙述,似一支支利箭,射进她的胸膛。她极力克制着,怕把不幸消息落到正在兴头上的小燕儿心头。小燕儿惊问声,才似从梦中醒来:“啊啊,没、没啥。”
肖冰翻遍各室伤员登记册,找不到小燕说的名字,扭头问淑菲:“你认识有个叫王春的伤员么?”
这一问不打紧,淑菲强制着的眼泪泉水般涌出来,再也收不住。
她这一哭,不只把小燕儿吓愣,连肖冰也糊涂了(异脉神修TXT下载)。因为今天小燕儿去三连住地找她哥时,原三连的同志告诉她住院了,她听后吓得直哭,路上遇见肖冰开会回来,她听了,想不起来,安慰小燕儿:“是点轻伤,不用担心。”因为所有重伤员,一天不知要去看几遍,既然想不起来,甚至连个影儿都没有,断定是个普通伤员。现在,翻遍各室花名册找不到,她想都没想去死亡烈士登记册上查寻。
小燕儿一见淑菲哭起来,犹似劈头浇了盆冷水,一愣怔,情知不妙,也“哇”地哭了。推搡着她:“淑菲姐,你说,俺哥伤有多重?”就要催着去看。
肖冰一时不摸头脑,只是发急地:“淑菲,你说呀?”
淑菲控制不住的泪珠,成串儿往下掉,死活不吭声。
让淑菲怎样说?想起了曾给她端饭的那位热情而又质朴的农家妹子,想起瘦骨嶙峋的大娘,更想到眼前见哥心切的小燕儿,只是哭,她越哭得痛,小燕儿催得越急,无目的地拖着她一只胳膊,使劲往外拉:“求求你,我哥伤再重,也让见见。”
妹子啊,就是重伤的哥哥,你那能见到?哥哥的生命早被万恶的反动派夺去了!小燕儿越催,她心里愈如刀剜。
肖冰察觉到事出有因,想把小燕哄到另一个房间,好问下情况。怎奈小燕儿死拉着淑菲不松手,并由悲恸的哀求转成愤怒的呼叫:“你带我去,带我去!不管咋重,也要见我哥一面!”
淑菲的心碎了。她不能答应小燕儿的要求,也无法答应她的要求。她恨开始没能克制住自己,然而,铁石人儿也难克制住。
肖冰见哄不出小燕儿,想把淑菲拉去问问,小燕儿还是不依。肖冰左难右难,狠了狠心:“淑菲,你就说吧,反正总要有这么一回呢。”
淑菲擦了擦哭红的眼,鼓足勇气,正要讲,一瞬小燕儿泪眼巴巴的望着她,心一酸,又扑簌簌滚下一串泪珠(大棚下的夏秋冬全文阅读)。
淑菲的心炸了,在肖冰再三催促下,和小燕儿声声要见哥哥的哭声中,终于把如何发现王春未写完的入党申请书,血渍湿了的家信,前前后后说了遍。
小燕儿听着、听着,不哭,也不动,只是瞪着双发呆的眼痴痴地愣怔着。淑菲的话早在微弱声中停止,她还似在梦中,两眼失神地看着默默流泪的淑菲和肖冰,足足静了几分钟,才“哇”地声,朝淑菲倒去。
淑菲把她抱在怀里,与肖冰相对无言,涔涔泪下。是啊,人生中的痛苦,不是几句安慰话能了结的。姑娘啊,你哭吧,只有这样,才能稍抒心中的积郁。
天黑了,云鳞散去,一轮皓月当空,千山万壑全罩在迷迷朦朦的夜色中,太行山更显得肃穆、宁静。
星星在窗对面的山头上射着寒光,冷眼看着大地,象怒视着人间的罪恶和不平。
屋外草丛中的虫儿耐不住冷寞,在静寂的夜色中凄凄地鸣叫,发出单调而又孤寂的声音。
空中起风了,山风把窗纸刮得“哗哗”响,搅动着这个宁静而又不安的夜。
夜半,小燕儿从淑菲怀里醒来,不再哭泣,她仰着脸,呆呆地看着淑菲低首凝视的泪眼,不吭,也不动。
淑菲在心里说,小妹啊,人死不能复生,不要过于悲伤,今后的路子还长着呢,要大胆地去迎接欢乐,也要有勇气去承受痛苦……
突然,她那两只悒郁的眼显出固执的神色。拉着她狂吼道:“我要参军,我要报仇!”……
吼声,随着狂怒的风,在山谷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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