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年到了,除夕晚上,岳萍准备组织支前人员开个座谈会,想邀肖冰与会讲讲话(曾经的许诺全文阅读)。肖冰一见她来,满面春风地说:“你猜,有个最大的喜讯,正想找你呢。”
时局的紧迫,加之重任在身,肖冰本来就少言寡语,岳萍从没见她高兴过,白净的瓜子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一双明快的眼睛,流露出喜悦的光,好象一切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全储存在那两汪秋水般眸子里。岳萍虽然稳重,毕竟还是个青年女子,见没外人,取笑说:“莫不是你那口子回这儿过年?”
肖冰的脸倏的红了,白了她眼:“人家给你说正经话,看扯到那儿啦,咱院的新政委要来呢。”
“谁?”岳萍一听,迫不急待地问。
“不知道。”肖冰说:“看叫钻到闷葫芦里,急死人。”
“再急也有盼头了。”岳萍常担心地想,肖冰和她都还年轻,斗争经验不足,在这急风暴雨年头,有个闪失,将给革命带来损失。听到这个消息,不觉舒了口气,象一块重压从肩上卸下来。她说明来意后,肖冰皱了下眉头,抱歉地说:“我也不是推辞,按说真该去趟儿,可明天要去战地慰问,慰劳品还没准备就绪,各病室要开会,还有个军民联欢座谈会,有个分身法儿该多好,正想拖你来呢,这儿你就甭管了,代表医院感谢下支前的同志们。”
岳萍理解肖冰工作的份量,把这样一付重担压在一个青年女子身上,够吃力的,她们这儿的会,就没再强她所难(珍惜爱你的人全文阅读)。
新年,悄悄地莅临。除了偶尔从战地传来几声枪响,因怕敌人夜袭,实行灯火管制,没有鞭炮声,听不到二踢脚在空中脆响,就连这里人习惯年夜燃烧柏枝的哔剥声也没有。
往日里,青年小伙子用铁丝编织成的小笼子里,装上火炭,拴在绳的两头,狂挥漫舞,火炭儿象流星,似火环,一会儿成条火线,一会儿又犹似火龙,随着绳子的起舞,变化无穷,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招得一街两行人齐声喝彩。姑娘们更不示弱,用她们灵巧的双手,糊出各种形状的灯笼:兔儿灯,公鸡灯,走马灯……里面点上支蜡烛,在灯笼的透明纸上,剪贴着各种花儿:五谷丰登呀、猪、羊、鸡、鸭呀,提在手里,挂在门头上,好不红火,远远望去,龙舞灯移,把山村点缀得五颜六色。虽不象城里的霓虹灯,但农家自有他的乐趣。
如今,阴沉沉的云天,悄无声息的山庄,黑??的群峰,大地死样地静。战地上的新年之夜,显得冷落、凄凉,毫无生气。
岳萍一起床,没顾梳洗,肖冰为研究去战地慰问的人选,就把她喊去。岳萍见她两眼布满血丝,抱怨说:“夜里又没睡觉?”
肖冰报之一笑:“指挥部通知,今天敌人有可能空袭,要我们先把重伤员及必要的医药、器械先转移疏散到地下室,崖洞里,万一有情况,有备无患。”
岳萍恨自己睡得象个死人儿,全没听到动静,脸微微一红,不满地:“也该叫我声儿。”
肖冰不无感慨地:“算下你几夜没睡了?”随之又说:“不谈这些,咱俩分下工,我留在院里,你带人慰问去,怎么样?”
岳萍当然没什么,提出去慰问的人选,两人商量了下,就定了。
早饭后,当岳萍带着秋菊、来贵、建敏一行人走时,淑菲和毕哲峰缠住不放,非去不可(无尽夜幕)。一个气得满眼喷泪,一个急得义愤填膺,不答应不罢休。
对于他俩,岳萍和肖冰也提到了,觉得战场上千变万化,怕遇不测,况且淑菲连日来的手术,够她乏累了,往返几十里,身子也顶不住;而毕哲峰,因是去前沿工事,挑的都是党团员。见两人去意很坚,想到工作还不错,和肖冰交换了下意见,答应了。
太阳升到瓦蓝的天际,淡淡的洒向大地。田野,炊烟缭绕,贴地而起,给周围山川罩上了层神秘的色彩,三乡五里的村落隐现在飘缈迷朦的雾霭里。
一反夜来的清冷,年轻人都换上新装,三五成群,或在村边场上戏耍,或沿街穿巷给长辈拜年。村里村外,熙熙攘攘,人们互相祝贺着,嬉闹着,并没显出对战争的恐惧。极目远眺,农田里,山脚下,荒冢古墓旁,人们在祭祖。这儿那儿,鞭炮争响,纸灰化作白色蝴蝶,随风起舞,这是太行山区人们新春佳节典型仪式之一。尽管处于战乱年月,也不忍间断。尤其是孩童,对新年更敏感,一个个无忧无虑,追逐嬉闹,捂耳点炮的童稚气,显得那样可爱。和平,对人们有多大的诱惑力!岳萍不由想:“啥时候,战争阴霾才能从祖国大地上消失,迎来阳光明媚的春天!”
岳萍心头说不出是股啥滋味,回头看时,淑菲和秋菊拉在后面,两人都陶醉在乡村佳节的气氛中,与城里人过年那种冷落和公式化的拜访,真有天渊之别。这里,人们的感情是诚挚、友善的,而城里一些人,却是庸俗、做作、虚伪的。淑菲如痴如醉,秋菊手舞足蹈,直到岳萍喊叫,才清醒过来。
淑菲无限感慨地自语着:“多么善良谆朴的人民!”
秋菊也高声粗气地:“哪象城里,过个年干巴巴的,没一点味儿。”
岳萍说:“是啊,他们生活虽然贫困,甚至大年五更也难得吃上一顿水饺,可他们精神是富有的,向往未来,充满理想,所以那么乐观和无忧无虑。而有些人,虽酒足饭饱,精神上是空虚的,不是杞人忧天,便是怨天忧人,整日患得患失,醉生梦死,争闹不休(真实的幻影)。”
淑菲想起当年凌志远那个家庭,深有体会地含首赞同。
岳萍一行人边说边走,不觉来到漳河岸上。在桥头站岗的小虎,见他们赶来,老远就奶着嗓子喊:“岳萍姨,上哪去?”
岳萍看时,小虎也换了身土布衣裳,头上还加了条白羊肚毛巾,红缨枪的缨儿染得鲜艳,小脸蛋冻成了紫红色。忙走上去,用手掬了下他冰凉的两颊:“冷不冷,虎子,慰问叔叔们去呢。”
小虎一听,又见他们手里拿着礼品,忙说:“我也送份儿。”浑身上下乱摸了遍,啥也没有,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掏出两个大红皮炮仗,一对黑眼睛眨巴了下,高兴得什么似的:“有了,给我捎去。”
秋菊嘴一撇,大声嚷道:“呵,战士们机枪大炮的,稀罕你两个炮仗。”
小虎把头一歪,眨巴着双黑眼,一本正经地:“这是二踢脚,点燃后,这么咚――哒,便上了天,可好玩呢,让叔叔们高兴高兴呗。”说着,一边仰头伸手比划着,把秋菊逗得“咯儿咯儿”笑得满眼喷泪。
岳萍清楚,别小看这两个炮仗,它却是孩子们心爱之物,说不定是他过年唯一礼品,都还没舍得放呢。便笑着说:“小虎,我一定替你交给叔叔们,好吧?”
小虎甜甜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黝黑的脸蛋上,小眼眯成道缝,只显出满嘴雪白的牙齿。摸出半截铅笔,去嘴里湿了湿尖儿,在鞭炮皮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
祝叔叔新年好
申小虎赠
才心满意足地遥送着岳萍一行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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