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刻的张二珂,正悠然自得地踱步在回廊之下。
其手里拎着一盏刚泡好的碧螺春,目光时不时掠过府中各处。
一想到春闱结束,寒门士子出头,他张二珂这张“义学掌柜”的脸面,可就跟着往上抬。
张二珂笑的可谓合不拢嘴。
寒门弟子捧着书卷拼命读,他张二珂只管在后面铺路。
等着他们高中后,抬头便得记着张府的好。
届时。
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这朝堂之上,提起他张二珂,除了陛下,谁不得卖几分面子?
想到这里。
张二珂脚下的步伐愈发轻快。
就连平日里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形,看起来都带了几分潇洒的味道。
正当他晃着肩膀,哼着小调走过月亮门时,便见管家快步迎了上来,
“老爷,义学那边又来消息了。”
张二珂眉头一挑,嘴里却依旧带着笑,
“怎么着,莫不是报名的娃娃太多,义学里头挤不开了?”
不等管家开口,张二珂大手一挥,
“去账房领银子,接着开!”
管家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倒不是挤不开,是书……真供不上了。”
“书又不够了?”
张二珂脚步一顿,轻轻抿了口茶,眉头微蹙,
“这才送过去多少天,又告急?”
管家点了点头,苦笑着道,
“老爷您是不知道,报名的寒门士子是真舍得下苦功。”
“雇的抄书先生已经加到三班倒,笔杆子都磨秃了。”
“可……可还是赶不上学堂里头的进度。”
张二珂闻言,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愣了片刻,张二珂大笑,
“好好好,这帮娃娃倒是能折腾。”
他顿了顿,眼神微动,捋着胡须道,
“笔杆子秃了就再换,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向我请教?”
管家挠了挠头,语气无奈,
“老爷,关键不是笔杆子,是人手不够了。”
“抄书先生叫苦不迭,说实在抄不动了……”
张二珂听到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眼中带着一丝沉思,缓缓开口,
“既然人手不够,那就多请几个,价钱给足……”
管家叹了口气,
“老爷你有所不知,这不是价钱的事,是实在请不到抄书先生啊!”
张二珂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手中茶盏微微晃了晃,似是有些意外,
“请不到?”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义学爆火,京中其他几家大户人家也盯上了抄书先生,纷纷挖人。”
“咱府上原本三班倒的抄书先生,昨儿个就有两个被挖走了,说是……”
“挖人?”
张二珂眼神一冷,茶盏轻轻搁在一旁的案几上,眸光微眯,
“有胆子从我张二珂手里挖人,这京里还真有不怕死的?”
“不管他们工钱出价多少,都给我翻倍的往上涨!”
管家自知,这张府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
他连忙拱手,
“老爷消气,奴才打听过,主要是孔府和卢府出手了。”
“而且,被挖走的两位抄书先生,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出的工钱高,主要是人家那边轻松……”
张二珂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搁在案几上,溅起的茶水晕开一片,微微泛着热气。
奇了怪了。
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银子的?
“孔家?”
“卢家?”
“他们也配跟我争抄书先生?”
管家闻言,连忙低声回道,
“回老爷的话,这几家义学刚起步,也是想捞上一笔名声。”
“我从抄书先生那边打听到,那边一天不过抄个百十来页,剩下的时间还能歇息喝茶。”
“甚至卢府还给他们熬参汤补身子,伺候得跟老爷似的……”
张二珂闻言,眉头一挑,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伺候得跟老爷似的?”
“呵,这倒是稀罕。”
他抬眼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树影,捏着胡须缓缓踱步,语气不紧不慢,
“抄书这活,图的是什么?”
“求的是个细心和耐性,这年头吃点苦才长记性。”
“到别家躺平,怕是没几天,手都要生。”
管家点头附和,
“老爷说得极是,可那帮抄书先生毕竟是普通人,都说咱们张府的活儿太多,实在撑不住……”
“撑不住?”
张二珂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头看向管家,
“那就让他们知道,咱们张府的活儿虽然多,但银子也不是白给的。”
他在案几前坐下,伸手敲了敲桌面,眼神玩味,
“传本相的话出去,从今日起,抄书先生每多抄一本书,加发五成工钱。”
“手抽筋的,一次性补三倍银子,外加补药钱。”
“还有,去药铺订些补身子的药材,送到书房,谁累得抬不起笔了,直接喝药续命。”
管家闻言,顿时咧嘴一笑,
“老爷这招可真高,银子一砸下去,怕是没人舍得走了。”
张二珂笑了笑,摇着扇子悠悠道,
“寒门士子拼命读书图个前程,这些抄书的,不也是靠笔杆子讨饭吃?”
“京城里谁都知道,张府的银子最好挣,手再抽筋,挣得比别人多,他们心里自然有杆秤。”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眼,语气一沉,
“至于那些已经被挖走的……你派人盯着。”
管家点头,
“老爷,您吩咐。”
“告诉他们,只要肯回来,工钱翻倍。”
张二珂端起茶盏,吹开浮在上头的茶叶,眼底透着几分冷意,
“但凡再给我发现有人挖人……”
“不管他是孔家、卢家的书坊,本相想他们没法准时拿到书!”
张二珂把话说完,余光瞥见管家还站在原地不动,顿时眉头一挑,眼神微微冷了几分。
他眸光扫过管家,语气不咸不淡,
“怎么,还不去办事?”
管家被这目光盯得脊背一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踌躇着拱手道,
“老爷,少爷来信了。”
“那你还不赶快给我!”
拿来吧你!
张二珂伸手夺过信,拆开扫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
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敛去几分。
信上的字迹潦草,行笔间透着几分张扬不羁。
确是张耀祖的字迹无误。
【父亲大人,孩儿在江南一切安好,钱花得顺手,人也养得清闲,就是前几日遇上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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