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小冉浑身冰冷地走出殷以涵的病房,她还是不能理解殷以涵所说的每一个字。
嫌疑犯、亲生父亲、不堪的出生……
这些词交叠在她的脑海中,仿佛是世界上最陌生偏僻的词汇,令人读不懂。
她下意识地揪住的李锐泽袖子,说道:“你觉得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她问出这个问题是有私心的,她希望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然后去肯定她波澜的一生。
可李锐泽并不是什么好人,更不需要对夏小冉阿谀奉承。
他如实地说道:“我觉得殷以涵说的全部都是真话。”
啊?
夏小冉对他的直白感到惊讶,她原本以为李锐泽会选择委婉些,或者是撒个善意的谎言,可谁知道他竟然这么直白地就说了出来,直白地直戳人心。
如果说其他的她可以毫不在意,毕竟她要死了,人这一生或是耻辱或是鲜活终将要终结,可令她在意的是,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害死江熠然父母的嫌疑人!
这一点,她必须得弄清楚。
否则,她死得不安心,也会让活着的人陷入痛苦之中。
她需要去见季临风一次,好问清楚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锐泽见她表情时而惊讶时而冷静又时而坚毅,突然有些好奇夏小冉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他还来不及问,便被江熠然打断了思路。
江熠然见夏小冉脸色古怪地从房间中走出来,于是便关切地问道:“你是怎么了?她说了些什么?”
夏小冉苍白着脸色,却倔强地笑了笑,“没有,就是一些咿呀乱语。”
江熠然听了并不相信,如果只是普通的乱语,那么夏小冉的脸色怎么会这样难看?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江熠然扯着她的手问道。
夏小冉冷冷地甩开了他,“我和一个疯子能说什么,你想多了。”
说完,她便带着李锐泽快速从江熠然身边走过。
当李锐泽经过江熠然身边时,甚至还给他挤出一个媚眼。
江熠然目光冰冷地看着夏小冉和李锐泽的背影,没有说话。
夏小冉离开殷以涵的病房后,立即去警察局要求见季临风。
在等待区等待时,她忍不住白了李锐泽一眼,“你跟到这里来,似乎不太好吧?”
李锐泽轻轻一笑,并不以为意,“说了保护你,自然是要保护到底的。”
如果是以前的夏小冉,说不定会小脸一红,可这样的台词搭配这样的时机,其实对她而言只有搞笑的作用。
于是,她配合地笑了笑。
季临风因为故意伤人罪而被捕,据说能判个十几年。
不过,虽然只是十几年,但也足以让他出来时变成一个普通人,再无当年的权势。
季临风见到夏小冉很是惊讶,但他还是坐了下来,表示愿意和她交谈。
夏小冉对于他的温和并不感到意外,她总觉得季临风进去之后,整个人倒是平和了许多,仿佛他本性就应该是这样。
季临风开口没有问夏小冉的来意,他只低着头轻声问道:“以涵和明轩没什么事情吧?”
夏小冉点点头,把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他。
季临风听了欣慰地笑了笑,可笑着笑着,突然嘴角一抽搐,眼泪便下来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内疚地说道:“他们没事就好,是我连累了他们。”
说完,他心情复杂地环视了探监室一周,“来到这里,我才渐渐放下疯魔,变回我自己。”
因为时间有限的缘故,夏小冉并不打算听季临风优哉游哉地感叹人生。
她看着季临风的眼睛,简单而明了地说道:“我快死了,死前我有些话要问你。”
听到“快死”两个字,季临风顿时便愣在了原地,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夏小冉一周,却并没有发现她外表上有什么异样。
夏小冉苦笑一声,“这大概就是命吧。”
季临风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你可是白幼枫唯一的血脉……就算,就算……唉……”
夏小冉听到这里,眉毛一跳,没想到她话还没开口,季临风便引到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于是,她便顺着季临风的话头问道:“就算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这一问,直接把季临风扯入了回忆中,顿时他的眼眶再次湿润。
夏小冉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季临风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追问道:“我知道你跟白幼枫是多年的好友,有些事情如果你不说,大概就真的没有人会记得白幼枫受过多少委屈了。”
她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季临风心中最软弱的地方。
他舔了舔嘴唇,开始缓缓道来。
二十六年前,夏小冉还没出生。
季临风永远记得那天傍晚,是一个秋天,山雨欲来风满楼,昏黑的天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有挂在路灯上的红灯笼还发出一丝微光,像是萤火虫般。
那时,他才刚结婚,生了个儿子。
可他接到信的那一刻,几乎恨不得把全世界撕碎。
白幼枫写信告诉他,她被软禁了起来,希望季临风能联合渝州市有名望的家族一起来救她,一起把她从这魔窟中拉出去。
信中只寥寥几笔,并没有交代事情的经过起因,可季临风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刚开始,他试图联系白幼枫,可他拨打出的每一个电话,都只有女佣客气而防备的声音:“女主人快要生产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过几天再来吧。”
如此这般尝试几遍之后,季临风这才确定白幼枫出事了!
他快速召集起周家、江家、白家准备一起营救白幼枫。
虽然在那个年代,擅闯私人宅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罪过,可根据江湛的试探得出,关住白幼枫的那栋房子安保做得十分严密,几乎达到了插翅难飞的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大宅防范成这样?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原本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变成如今这样?
季临风不敢去想,同时巨大的悔恨也侵袭着他。
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表白,这样白幼枫兴许就不会遭受这些不幸。
另一边,一股恨意也慢慢在季临风心中增长,他恨把白幼枫软禁的那个人,也恨着江湛,如果不是他的介绍,白幼枫又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渣在一起?
复杂的情绪像是两只大手,无情地把季凌风的灵魂给撕裂开来。
在营救期间,他变得暴躁无比,曾经揪住江湛的领口怒口大骂,也曾常常哭泣到深夜。
他像是个疯子般,悔恨着,营救白幼枫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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