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春节,本来是大好的日子,偏生,总有些人,总有些事,闹得人心头很不痛快。
头年过年没上门的卢飞霞,今年来了。
来干啥呢?
“妈,以前的那些事,咱都不说了,我不怨你们了,都是一家人,今天来,是给大家伙看看我家的新媳妇。”
卢飞霞盘腿坐在炕上,手扒拉着糖盘,把好糖捡了捡,揣进兜里,又拆了一块放嘴里,这才得意的笑着,推推旁边坐着的年轻闺女。
“芳芳,叫奶,这是大舅舅妈,这是二姨二姨夫,三姨三姨夫!”
年轻闺女正在文文静静吃瓜子,被推了这一下,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瞅了一眼古大运,看他那边没啥反应,脸色变了变,随后,倒也不怯,落落大方的挨个喊了人。
“你们好,我是大运的对象,我叫苗芳芳。”
“声音咋那么小啊芳,大点声!妈跟你说,你奶,你舅,你二姨,都老有钱了!他们要是稀罕你,随手给你点,你和大运后面还愁啥?”
说着就用肩膀撞了卢飞志一下,意味不明的笑着,
“飞志,你们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了,可真是挣了不少钱!哪像你大姐家,现在穷的嘞!这不,还不知道有没有钱办喜事,你作为亲舅舅,外甥结婚,你打算给多少钱?”
又扭头跟其他人念叨。
“还有飞英啊,定国,应该挣了不少钱吧,也多给俩孩子点呗!”
“妈,大运可是咱卢家这边第一个,给卢家要开枝散叶的孙辈,新媳妇就在你面前,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不然,大运的孩子将来可不会孝顺你!”
大人们面面相觑,都被这厚眼皮震住了。
小孩才没有那么多顾忌,蒋娜娜不爱听她大姨说话,从炕上蹦到地上,嚷嚷着就扯卢星和蒋圆圆,“星星、圆圆,走走走,我带你出去玩,文建哥你去吗?”
卢阳带着孩子出去了,没人搭理古大运。
卢星扫了一眼卢飞霞黑成锅碳的脸,差点笑出来。
她这大姑,真的太妙了!
啥叫“我不怨你们了”?
这一句话就弄得……很微妙,好像这边的亲戚都对不起她,都欠她,好大一朵绝世白莲花……
还有,卢飞霞往常一向瞧不上卢家,话里话外都是我们古家怎么怎么样,咋到了这会,又成了“给卢家开枝散叶”?
真有意思。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钱。
新媳妇进门,亲戚要给礼金,古大运要结婚,要是跟卢家断亲,那从哪弄钱?还不如先跟卢家这边打好关系,拿到钱之后,再说。
所有人都知道卢飞霞的意思,只不过,知道归知道,真要拉下脸来,说没有,他们也做不到,只能捏着鼻子给。
卢飞霞捏着四份礼金,吃过晌午饭,连住会都不等,就急吼吼的要走。
她心里得意的很,燕海这边村里都差不离,过年时候得拎着点钱,出门子,给压岁钱什么的,她压着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礼金,钱拿到手就行!
旁的,她才不管!
卢家这边巴不得她赶紧走,等这人走了,他们每年的习惯,都是围在炕上打扑克,保皇够级什么的,其乐融融,都是亲近的人,多一个卢飞霞,大家伙浑身都不自在。
哪成想,正好碰上了前来送炸串的胖婶……
胖婶没啥亲戚可走,娘家那边没啥联系,又离了婚,带着儿子,今年的过年可轻松,现在她能当成亲戚走动的,也就卢家这边。
这不,胖婶今天做的炸鱼,新鲜的,刚炸好,就赶紧给赵玉芝送过来,还在外头跟她说话。
“……等年后,我多干些,攒攒钱,把先头说好的两千块钱还了,还有早期的钱,明年我春天,我能还就还了……”
“你说啥呢老胖,说了不要!”
“哪能不要?飞志带着我跑了城里好几次,把手里的供应什么都直接给了我,还从头到尾的教,所有的东西安排的明明白白,我咋能白占这便宜?”
这话被要去上厕所,经过的卢飞霞听见了,可跟捅了马蜂窝差不离。
“玉芝,这胖子说啥?头年我问卢飞志,说能不能教教大运,他倒好,不乐意,咋,这就能带外人了?你说说,你们啥意思?我寻思,咱这亲戚关系,怎么都比两千块钱值钱吧?”
康红梅在家里,透过窗户看见激动的卢飞霞,那手指头一戳一戳,差点打到赵玉芝的额头上!
她这心,气得一抽一抽的疼。
“卢飞霞,大过年的,你又要找事?”
“我找事?我找啥事?我今天还就要问了,这亲戚,到底值不值这两千块钱!”
卢飞志冲过来,一把把卢飞霞推开。
语气很冷淡。
“大姐,这么多年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的亲戚关系,别说两千块,刚才我给你的那一百,我都觉得不值。”
他又扭头问康红梅。
“妈,我想跟卢飞霞断亲,这会是真的,以后有事没事,咱都别互相折磨,她也别厚着脸皮来,既然当年咱爸咱奶,她都能厚着脸皮装不知道,咱们对她也别有任何指望的好。”
赵玉芝没吱声。
康红梅点了点头,默认了,接了胖婶拿来的炸带鱼,远远的招呼孩子们。
“你们婶给带的炸鱼,快来吃,晚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妈!”
卢飞霞简直不敢相信,这会听到看到的,都让她无法接受。
这还是那个心软的弟弟和弟媳?
这是她亲妈?
那些远远看着这边,眼里不屑又厌烦的人,还是她的亲人?
她不能接受!
苗芳芳冷眼旁观这一切,再看看她的对象古大运,讽刺的笑了笑。
古大运脸上挂不住,上前去扯卢飞霞的胳膊。
“快点走吧!丢人现眼,我奶不是说了?她有钱!妈你天天记挂着这些穷人干什么!”
卢飞霞有苦说不出,她婆婆,除了会在窝里横,吹大牛侃大山,她有个屁钱?
古大运又赌博,现在好歹知道赌的少,要不是靠着她和古农年天天出海辛劳,家里哪来的钱?
她劝古大运别乱花,家里没钱,好不容易说动了。
哪成想?
她婆婆转头就在后面拆台子!
卢飞霞心里拔凉拔凉的,就这样吧。
她为了弄钱,把娘家这边都丢了,等下次赌债还不上,就找老婆子问问,你的钱在哪?
卢星看着卢飞霞的背影,高兴的连跳绳都多蹦了俩。
她压根没想到,边西村那边有个大棒子等着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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