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灵爬上墙头，借着朦胧的灯光，发现墙角模模糊糊蹲着一个人。
她心都凉了，差点一头从围墙上栽下去。
难不成？
就这么倒霉，被巡夜老师蹲了个正着？
正想给扶她上来的俩男生提个醒，那蹲着的人从墙角站了起来。
“你们回来了？”
是……卢星！
姜水灵心疼的要死，一下子从墙上跳下去。
这大半夜的，路灯昏黄，天儿还冷，学校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多吓人啊！
卢星咋在这蹲着！
卢星蹲了大半夜，腿都麻了，这会终于蹲到人，肚子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使劲跺了跺脚，把麻了的腿抻了抻，这才问。
“他俩呢？”
她沉着脸，一肚子火。
下了晚自习，卢星和姜水灵各自回了宿舍，打水洗漱准备睡觉。
卢星突然想起点事，去姜水灵宿舍找她。
这会的宿舍，条件简陋的很，就是个泥土地的教室，屋里放了绿色的架子床，都是大通铺，学生们铺上从家里带来的被子褥子，挤挤挨挨睡着。
除非老师检查，不然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左右床，根本就没人知道。
姜水灵睡在墙边，跟左床的同学说了声，要去卢星那边挤着睡。
女同学知道她们关系好，也没在意。
这会看见卢星，女同学吃惊的问了句。
“这几天，姜水灵说是去你那里睡了，你咋还来这找她？”
卢星心里一紧，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合着，姜水灵这几天都不在？
学校在山里，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干啥去了？
她脑子转得快，一句话挡住了女同学探究的目光。
“嗨，水灵刚说要去打水，走了好一会了，我寻思她回宿舍这了……”
卢星想起前两天，林珏、方冬冬和姜水灵，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扭头就往男生宿舍走，试探了几句，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家伙！
这几个小孩！
长本事了！
姜水灵慌张的吐了吐舌头，小声说。
“外面呢……”
“姜水灵，里面安全不？你咋没声音？不会是被老师逮住了吧！”
卢星笑了笑，高声接了方冬冬的话
“可安全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快进来吧。”
方冬冬不敢相信的回头瞅了一眼林珏，吓得跳起来就往他后面躲，嘴巴都不好使了。
“班长为啥这个点，在这？”
林珏抿紧了嘴，麻利的翻上墙头，一眼就瞧见了叉着腰对他怒目而视的卢星。
卢星的眼神很复杂，她心里是真有些意外，怎么说呢？
像是第一次认识林珏一样。
十一岁的少年人，还没进入青春期，个子不高，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睛里流转着忐忑和焦急。
她恍惚间觉得，上辈子那个冷漠的像冰碴子一样的林神，一点点的消散在空气里。
留下的这个男孩，学习成绩一如既往，可不再那么封闭。
会带着朋友做“坏事”，为朋友出头，会在她不高兴的时候想办法逗她高兴，会在秋天的深夜里，带着秋天的霜翻墙，被人撞见的时候，一脸无措。
很神奇。
时光的翅膀扇一扇，一样的人，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方冬冬就想上来拉卢星。
“班长，你别生气……”
卢星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一把拍开方冬冬的手。
“我生什么气？是气你们不管不顾翻墙出去，气你们一点不在乎自己安不安全，还是气你们为了点小事不想想后果？”
“你们的借口，那是啥啊？去卢星那了？去林珏那了？去找方冬冬？理由比冬天地里的白菜都烂！但凡宿舍里有个坏心眼的，或者是不小心跟另一个宿舍窜窜口，那咋整……”
卢星絮絮叨叨的给几个人一顿说，等到了宿舍才分开。
姜水灵就跟着卢星回宿舍了。
在被窝里，俩人蒙着头，小声的嘀嘀咕咕。
姜水灵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卢星被气得心口疼。
好家伙！
她以为只有今天！
合着，这样子去踩点，再到今天实施，都四天了！
这四天，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岔子，这会儿，家长都得来！
“你们就不怕被值夜老师抓到？”
卢星忍不住问。
“林珏说，这周的值夜老师前半夜从来不起，到三点之后才会巡查……”
这小孩，想的还挺周全！
“那你们就这么出去了，万一被人家爸识破了，郭秋不就知道是你们做的了？”
姜水灵在黑暗里偷偷笑了。
“我演的好，她爸肯定跟她说，是她在外面的情敌……”
“还笑！”
卢星冲着姜水灵的胳肢窝就挠了上去，一边还语重深长的劝。
“你还好意思笑！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再说了，你们都去了，咋就不能带上我？嗨，不对，下次谁也不准去，郭秋要揍我，让她来！”
姜水灵悄么声的笑，觉得心里快活的不行。
她总算为好朋友出了力，为什么要害怕？她可以保护星星了！
卢星对她的告诫再三，都被她甩在了耳朵后面。
……
松鸣乡中学的洗漱台，是很简陋的石头砌成的池子，风吹日晒的，石头上挂了一层黑青色的苔藓。
卢星提着暖瓶，先把洗漱台前面的苔藓刮干净，省得蹭到衣服上，又把热水倒在脸盆里，打开洗发水，又打开水龙头，开始洗头。
昨晚上跟姜水灵闹了半宿，早晨困的能立地成佛，她决定洗个头清醒清醒。
郭秋跟同学结着伴儿，有意无意的在洗漱台前大声嚷嚷。
“……说是那个谁的对象，他得罪了社会上的大哥，后来她过生日，他对象在那天被大哥带人砍了，那血刺呼啦的……”
卢星抹了把脸上的水，扭头看了眼郭秋。
郭秋冲她恶毒一笑。
“哎呀，有些人啊，狂着呢，我看，就是得找人治治她！”
“治我？”
卢星把满头泡沫冲洗干净，拿毛巾捏了捏湿漉漉的头发，这才抬头，凉凉的说了一句。
“是因为你欺负低年级同学，还是因为你们四个初三的，赛跑跑不过初一的？”
郭秋是咋也没想到，她这得意洋洋的威胁，一点用没有不说，面前的小姑娘还昂着头，挑衅她！
这让她的火直接窜到了脑门，一扬手。
“我看你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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