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点粥，月月，慢点慢点，这都是你的，不用急。”
康红梅爱怜的瞧着大口吃饭的月月。
吃饭间隙，月月抬眼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康红梅，被发现了，又赶紧低下头，跟小鹿似的。
可怜见的。
康红梅叹了口气，忍不住就问苗芳芳。
“芳芳，你们娘俩，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苗芳芳有一搭没一搭的，机械的往嘴里送吃的，没吃几口饭就停住了，脸上一片茫然，看着味同嚼蜡，精神头也不好。
康红梅都没敢大声，轻声细语的。
就这样，苗芳芳都吓一跳。
她涣散的眼神聚焦，努力打起精神来笑了笑，回应康红梅。
“姥娘……”
“哎，孩子，有啥话跟姥娘说说……”
或许是人老了，心也软了。
这娘俩，是她大闺女的儿媳妇和孙女。
以前说是当个普通亲戚处着，可苗芳芳几年没来，早已经不熟悉。
康红梅到现在都并不想见卢飞霞，更厌恶古大运。
可这俩可怜人儿，让她眼里流出的疼惜也是实打实的。
苗芳芳的眼神撞到这样的心疼，一瞬间，那双眼睛里就汪了泪，一声悲泣。
“姥娘……”
像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倾泻出无尽的悲伤过往。
从98年年底进了古家大门，苗芳芳的命运就滑向无尽的深渊。
以前也不能说好。
起码是在自己家里，家里人虽然说是重男轻女，好歹多少也疼惜，再稀少的爱也是爱不是？
可进了古家的门开始。
古大运是个闲汉，日子不好好过，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拈花惹草，不挣分钱，偏偏还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还好赌。
苗芳芳进门前，古大运就被赌场的人给剁了指头。
好歹收敛了几年，娶妻生子。
古大运在她怀孕的时候，被公公逼着，对她还算好。
家里人对她也还算好。
起码不用像在家里那时候一样，见天的干农活了不是？
可这孩子生下来，是个不带把的。
公公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没为难她。
老太太和婆婆可不一样，拉着个脸，天天指桑骂槐的骂她丧门星、不会下蛋的母鸡，赔钱货！
“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你家咋好意思卖这么些钱！你最好赶紧的，再给我生一个带把的，不然，我找你家退钱去！”
是了，她苗芳芳的爸妈，把她卖给了古大运。
10万。
天文数字。
换个好听的词，说是彩礼。
要不然，十里八乡的，谁家人想不开要把闺女往火坑里送？
惹上赌场，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
她这月子坐了没多久，就被老太太和婆婆赶出去，去帮着清理鱼货。
身子就落下了病根。
古大运呢？
直接又窜进了赌场，恨不得吃睡在里面……
婆婆直接指着自己鼻子骂。
“连个男人都管不住，要你干什么？你看看你哪里值这么多钱？”
有了孩子，苗芳芳什么都忍着。
她怕啊，怕这些人都不喜欢自家闺女，怕她不在家，他们对她不好。
自己想方设法联系上石关村的卢家，想跟人家打好关系，以后给孩子找个靠山。
她在家里，也争着抢着干活，就怕被骂的时候拖累了自己的孩子。
可还是遭遇了。
她婆婆想拿着孙女卖惨，去卢家骗钱。
月月在争执中，摔晕了。
吓得她腿一软，心跳都停了。
苗芳芳跟婆婆大吵一架，下定决心要离婚。
可这婚，哪是她想离就能离了的？
平时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的古大运，那天回来不知道跟婆婆说了些什么，扭头进了屋，抓起她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打的她懵了。
古大运恶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耳晕目眩间，只听见他说。
“想离婚可以，我不反对，我看见你就膈应，拿10万出来，我立马让你滚蛋，没有10万，就给我在家里老实待着，再给我这闹，我见一次打一次。”
苗芳芳在炕上躺了好几天。
老太太在她的炕前哄着月月。
“你妈跟人在外面搞破鞋，不配当你妈，来，呸她一口。”
说着，一口唾沫就喷到了她枕头上。
湿痰恶心。
苗芳芳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骗她十月怀胎的女儿？
月月还小，根本听不懂，可她被苗芳芳脸上的鼻青脸肿吓着了，她也怕老太太，所以，她扭头跨过门槛，一溜烟跑了。
老太太坐在炕沿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闪着恶毒的光。
“你看看，你闺女都不待见你，我家大运跟你在一块，你还觉得委屈，你配吗？”
“这么些年，就生了个赔钱货，再不生，我把你卖了！”
苗芳芳被扭头跑走的月月伤了心，恨得心都在滴血。
好了之后，她一个电话把赌场给举报了。
不过是个小作坊赌场，很快就被警察一锅端。
可不知怎么的，被人查到，是古大运家的电话举报的。
古大运挨了顿毒打，差点被人把胳膊卸掉……
回家之后，揪起收拾鱼货的苗芳芳，一把甩到了墙上。
月月吓得嚎啕大哭，也被甩到了一边。
从那之后，他像疯了一样。
变本加厉的打她，还连带着打上来月月。
公公想来阻止，还端着威严，被古大运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这个家，彻底没人能制得住古大运。
苗芳芳在一次一次的毒打中，似乎也认了命。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后续的话。
就在今年，古大运又赌博。
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他输光了。
干脆就把月月抵押了出去。
苗芳芳本已经被打的瑟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随着回忆，那些过往的岁月潺潺流出。
苗芳芳的话语戛然而止。
卢家人面面相觑，都是脸色铁青。
这么多年没联系，没想到古家是这番模样。
卢飞霞为啥没跑石关村来闹来要钱？
按理说是真的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苗芳芳最后总结了一句。
“我拿刀威胁他们，要么就让我离开一阵子，要么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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