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冬，你买这土掉渣多少钱？”
“两块！哎，班长，你不会要给我钱吧？我可不要！”
“你想的美，谁要给你钱？”
卢星白了他一眼，把他的书包拖过来，从里面翻了一通，拿出一张试卷，铺开看了眼。
成绩惨不忍睹。
“可以了，赶紧吃，吃完做卷子，你应该不是想待会回去抄姜水灵的，是吧？你应该是想要自己做卷子的，是吧？这快期末考试了，一中的期末成绩是直接寄回村里的，你应该不想被方叔骂的，是吧？”
方冬冬目瞪口呆。
一脸屈辱、视死如归的，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土掉渣。
这一口太大了，饼子上的肉沫都蹭了他一脸。
很滑稽。
跟偷吃了蜂蜜的棕熊一样。
围帘里挤挤挨挨坐着的人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姜水灵很无语。
“方冬冬你这怎么跟吃断头饭一样。”
卢星更是笑的不行。
她拨开塑料袋，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土掉渣，香的眼睛都眯起来。
她问多少钱，只是想起前世的岁月。
那会，她现在还在五年级。
明年高考。
真正来到燕海一中，还是06年的事情。
那时候的土掉渣，卖两块五一个。
卢星又“啊呜”一下，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
好吃的冒泡泡。
这土掉渣，是卢星上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土掉渣。
以后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地方，味儿都不一样。
前世曾经有一次周末排队，等着新一炉的烧饼。
她刚好站在最外面，看着店家一点点的完成了一炉土掉渣烧饼。
饼子都是店家自己做的，比成年人手掌直径一圈稍微大点，圆圆的饼，松软厚实，中间微微凹进去，放进烤箱里，烤的边边泛着诱人的金色。
再一层一层搁上又香又大又多的肉沫，放进烤箱，打一小会，把肉沫和饼子严丝合缝的烤成一体。
这会的饼子就是完全的金黄色，散发着肉沫和酱料的香味，还有小麦食物独有的、令人难忘的味道。
再放上切成细长条、新鲜清脆的黄瓜丝。
得嘞！
一个土掉渣烧饼就好嘞！
店家麻利的用铲子把烧饼放在纸袋子里，再一抬手。
排队的卢星赶紧拿着塑料袋上去，拿到令人垂涎欲滴的土掉渣……
咬一口——
可别提有多香了！
“班长，你咋吃个土掉渣，吃的热泪盈眶的？”
卢星一下子从回忆中醒来，尴尬的接过林珏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眼睛。
恨恨的瞪了方冬冬一眼。
你懂个屁！
方冬冬，有一说一。
你以后要么别说话了！
……
十一月的周六。
一大早，卢星就兴冲冲的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
她用小手电筒半捂着照着光，探头看了看，下铺的卓纷已经起了。
卢星这才开始收拾床铺、叠被子。
又下床草草的收拾了一番，拎起装满书的书包，就准备出门。
卓纷也收拾好了东西，书包背好，眼见卢星这么急，小声问了句。
“卢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你们村的车不是晚会才发车？”
卢星没作声，指指还在睡的其他同学，又指指外面。
意思出去说。
石关村的客车，第一趟是七点发车，到燕海客车站半个多点钟头，再等上半个多钟头，八点半，才往村子里回头。
村里在外上学的，都只需要8点坐上公交，坐到客车站就行。
以往时候，卓纷走的时候，卢星都还在做梦。
这是第一回在周六早晨遇见，她可不得好奇问一句。
到了走廊，卢星跺了跺脚，把楼道的声控灯跺亮，跟卓纷一起往外走。
这才跟卓纷说了。
“今天我叔在燕海请客，我去见见我未来的婶婶。”
卓纷看了卢星一眼，默了默，才问。
“你还有燕海的亲戚呢？”
卢星皱了皱眉，点点头，没作声。
这叫什么话，谁没个亲戚似的。
卓纷这个人，听她的意思是燕海的近郊，家里应该过得还行，不好不坏的，起码早些年最早一批进城打工的，绝对有她的爸妈。
家境吃喝不愁，学习也好，还是舍长。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卢星觉得——
她们这个舍长，对自己有点暗搓搓的。
她又不是傻子。
上次电话那事儿可能觉得是无心的问话，可这一旦留了心，陆陆续续还真发现些端倪。
卢星的性格在这一世，向来是偏向于随心所欲，不乐意忍太多。
这一想，她也就直白的问了出来。
“卓纷，怎么了？你也有亲戚在燕海？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对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卢星能这么直接的问，尴尬了一瞬，才摆摆手，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出来。
“没啥，我就是问问，我是舍长么，我想大概了解下大家的情况……”
卢星笑了笑，也没深究。
点人就讲究这个，点到即止，不必深究。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很快到了校园门口。
天光还未亮，门口的路灯照耀的灯火通明。
邓成龙收拾的精神帅气，高大的身形倚在车子上，右手握着手机，笑容满面的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卓纷，我亲戚在那边，我先走了，天还没亮，你小心点。”
说完，卢星就兴冲冲的跑到邓成龙后面。
等邓成龙打完电话，朝着校门口张望，她才笑弯了双眼，蹦起来“啪”的一下拍了他的后背。
“叔！”
邓成龙好险没被她吓死。
“你这个小闺女……”
他摇摇头，转身开了车门。
“上车，快，晚了来不及了。”
“叔你也太信任我了吧……”
“我必须得信，你别打击我啊！”
俩人说着，都觉得好笑，不小心就笑开了。
“走走走……”
远处的卓纷，看着俩人相视一笑，眼睛亮了亮。
等车走远了，她才小心的拿出手机，如获至宝的翻着。
路灯的光斜映在她脸上，打出一片光明一片暗影。
最终，她背转了身子，整个笼罩在黑暗里。
她咬了咬牙，小声自言自语。
“卢星，别怪我，谁让你这样……不知廉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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