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你说吧，说实话就行，我都这么大了，没啥听不了的。”
卢星拽了拽胖婶的袖子，摇了摇。
这么个水灵灵的大闺女，眼睛溜溜圆的盯着你，摇着袖子撒娇，胖婶哪能受得了？
她心软的一塌糊涂，嘴巴也跟着软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秃噜出来。
“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就是星星，婶觉得你打小就聪慧，大概也能猜得到，肯定是芳芳那儿出了点事……”
“前段时间，古大运半夜摸来了，孩子在眼前，当妈的也不能大吼大叫……就叫他得了逞……”
卢星大吃一惊，捏着胖婶袖子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从后脊梁上窜上来一股凉气。
怪不得呢！
怪不得，苗芳芳最近像失踪了一样！
当时怕吓到孩子的苗芳芳，在极度厌恶憎恶古大运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是在什么屈辱绝望中度过的，不知道眼泪有没有浸透整个枕头！
这是婚内强奸！
她抖着声音问胖婶。
“之后……”
胖婶开了头，后面也没那么难开口，同情的摇了摇头。
“这不，芳芳发现自己……一时糊涂，自己找了个歪门邪道，把这事弄了，现在在坐小月子……你说说这孩子，有啥事，来找长辈！也不说，这下子身子亏损大了，估摸着，还得躺一段时间……”
“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卢星说着，就跟胖婶告了别，风风火火的冲着老房子去。
怪不得，昨晚看赵玉芝吃饭前，端着一个大保温桶出了门，她还奇怪呢，为啥给胖婶送东西得用保温桶，原来，是给苗芳芳的。
应该是装了满满一桶吃的，天冷，怕凉了不方便再热，就包起来。
她当时奇怪，但没多想。
现在想想，坐小月子，就是流产。
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钱的女人，能用什么办法流产？
流产之后，又用什么办法补充营养？
流产的苗芳芳，卧病在床，没人疼没人爱，能想起给她送一碗热汤，盛一口热饭的，也就只有赵玉芝了。
嗨。
令人唏嘘。
好在，好在。
听胖婶的意思，大家伙并没有人对苗芳芳流产说三道四，还尽力护着她。
这是好事。
可又让人觉得悲哀。
苗芳芳，有娘家有婆家的人，流落别人村子，无根无凭，又离不了婚，这又被古大运那个畜生这样对待！
幸好她足够清醒，没有圣母心的认为，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要再生下来，那以后更闹不清楚。
卢星思来想去，心里难过的不行。
老房子门口的青石板路到了眼前。
冬天了，夏秋时候园子的青青绿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枯草，和菜地里冻得枯死的植物。
卢星还记得，秋天的时候，苗芳芳还给她摘了一大篓子石榴。
那石榴裂了口，笑的露出晶莹剔透的红色牙齿。
“芳芳姐？”
卢星从院门进去，在主屋门口敲了敲，喊了一声，抬脚进了主卧的门。
苗芳芳正支着身子坐起来，看见是卢星，慌乱了一下，抬手扒了扒头发。
“星星，你怎么来了？我今天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在家歇会……”
卢星环视了屋子里。
还好，尚且干净整洁。
有点乱，又没那么乱。
主人家状态没她想象的那么差。
除了苗芳芳格外憔悴的脸色，其他都还好。
“姐，月月呢？”
以后就喊姐吧，叫什么嫂子，格外恶心人。
苗芳芳脸色灰了灰，强笑了笑，披上衣服就要下炕。
“我让月月给我买东西去，她这刚走，估摸着得过一会才回来……星星，隔间那有苹果，你吃不吃，吃我去给你刮皮……”
卢星在炕边的高板凳上坐下，按住苗芳芳。
“姐，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你。”
卢星心里很酸。
看苗芳芳的表情，八成，月月多少还奢望着那奢侈的父爱。
为了这只有一点点的父爱，跟当妈的吵架，负气跑出去了。
孩子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又活在苗芳芳刻意的保护之下，舐犊之情，这也能理解。
只是人伤心失望，也是一定的。
苗芳芳试图告诉卢星，她只是感冒了。
卢星也不会真的去拆穿。
俩人说了些话。
卢星拐弯的表达了意思，该报警就报警，该试试就不要犹豫。
苗芳芳也一如既往的，略了过去。
卢星又不好明说，毕竟她年纪还小。
何况，该说的，该做的，赵玉芝肯定都说过做过了。
很遗憾。
如果苗芳芳是赵雪薇，卢星一定联合赵玉平和全琴素，即使押着她，也要让她离婚！
毕竟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赵玉芝跑前跑后的，能照顾一下，也算仁至义尽。
卢星心情沉重的回了卢家。
刚进门，就被康红梅的大金镯子差点晃瞎眼。
好家伙！
康红梅笑的见牙不见眼，把手腕横在卢星面前转着圈秀。
“好不好看！奶带这个？”
卢星调整好心情，笑着捧着康红梅的手腕细细看，这才真诚的点赞。
“好看！奶，特别好看！
那自然是好看！
头几天赵玉芝还跟卢星说过，今年家里挣了不少钱，还邓成龙的饥荒也完事了，有了不少余钱，正好，给家里俩老太太安排上。
金镯子！
这个时候，农村连金项链都不算多，何况是大金镯子！
“哎呦，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牙都掉没了，这临了了，还能带上金镯子！我这黄土埋上脖子了，还能穿金带银，这辈子可没白活……就可惜了，你爷啊，活到了那么点岁数，什么都没享受到……”
说着说着，还抹起眼泪来了。
一家人赶紧哄她。
“奶，你这才六十多，七十都不到，你咋说这话，家里还得等你活到一百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我爷也能享受到！给他买大别墅！大豪车！我爷在底下，也要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
康红梅这才笑了。
瞬间雨过天晴。
想想，确实是。
这些年啊，每年给老头子送的东西，那可真不少，足够老头子过得好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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