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星脑子一片空白。
她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艰难的从嘴里发出来。
“妈，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赵玉芝抹了把脸，擦了擦眼里的泪。
“妈跟你开玩笑做什么……”
前世的阴霾散了开，又拢了回来。
冬天的寒风“呜呜”的吹，冰冷刺骨，冻得人骨头都疼。
卢星哆嗦着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拨了电话。
对面铃声响了很久，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卢星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姐？”
那边沉默良久，没有声音。
正当卢星心急如焚，以为是信号不好，想挂了重播的时候，终于有了声音。
先是细细弱弱的小声啜泣，之后，一声悲呛的，饱含无尽悲哀和绝望的哭泣一下子爆发。
赵雪薇崩溃的大哭。
“星星……向善，向善他……”
卢星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满脸，无尽的悲哀恐慌排山倒海的覆盖了她。
汪海拿着刀子，想一刀子捅死赵玉平。
危急之中，是胖婶和吕向善上前制住了他，让刀锋偏离了赵玉平的身体。
可变态丧心病狂起来，哪里是正常人按得住的？
吕向善的一只眼睛，被刀子捅中了。
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卢星不明白。
前几天她见过吕向善。
向善哥一向不善言辞，面上也没啥表情，瞧着有些凶，可那几天，他眉里眼梢，是压都压不住的喜气，那双眼睛，闪着期待和喜悦。
这一下子，那双眼睛的一只，就被血次呼啦的画面糊上了马赛克。
卢星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能避免？
前世瞎了一只眼的是赵雪薇。
这一世，是吕向善。
汪海，他还是那个变态。
卢星怎么能不悲伤？
吕向善住在卢家隔壁，这些年，虽说是不爱说话，但有什么好东西，从来忘不了自己这个林家的妹妹。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汪海这么个变态逼成这样！
赵雪薇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过来。
“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我爸当年伤的那么重，汪海明明被判了7年，这才几年？凭什么他就出来了，凭什么他要出来！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我的爸爸，我的爱人……”
卢星也不懂。
连安慰都很苍白无力。
但她要弄懂。
回到家，家里不见过年的氛围，阴霾霾的。
康红梅叹着气，长吁短叹。
一家人晚饭都吃的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村里过年的氛围已经很全乎，自建房外面挂上了灯笼，有的人家讲究的，已经通了电，亮起来红灯笼。
腊月二十六了。
胖婶的房子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改变，往日装修的很不错的小洋楼，这会也觉得荒芜的很。
能不荒吗？
心理上的荒芜破败。
吕向善还在历水的医院里抢救。
卢飞志带着卢阳赶了过去，赵玉芝自己过来接卢星。
卢星没有手机，杨婷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所以，卢星才在冷风里等了那么久。
没想到赵玉芝一来，就是这么大的噩耗。
卢星哄了哄赵玉芝和康红梅，哄着她们都睡了。
这才去了书房，打开电脑。
她冷静的打开天涯论坛。
天涯和贴吧，依然是当下最热门的论坛。
这会是深夜，上网的网民们不少，首页的帖子层出不穷。
她要把这满腔郁愤找个地方发泄，捅出去！
卢星冷静把用了化名，冷静的把这事来龙去脉写的清清楚楚。
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敲出来。
帖子慢慢有了热度。
跟帖的人一开始还在质疑。
“楼主胡说八道呢？这年头严打，谁敢整这个？”
“八成是故事贴，各位就当看个故事。”
“七年就三年出来了？这个时候，得多大的关系？”
卢星淡淡的笑了笑。
她也想知道。
在耐心的补充丰富了很多细节之后。
终于开始有人应和。
“判的轻了，这种人是社会的败类，这次不至于又判个7年，3年就出来吧？那这个地方的腐败，可算牛。”
“人不人鬼不鬼，道德沦丧。”
“水真深，家庭背景太强了，普通老百姓哪斗得过？”
“小地方就这样，官官相护，关系相护，这人在这个城市，八成有很深的关系，楼主如果这事是真事儿的话，白搭，基本还是这样。”
卢星看了眼时间，关机睡觉。
舆论的力量，不知道汪海背后的人想过没有。
小县城，即使在严打扫黑的年代，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那怎么办？
先舆论发酵，等到发酵起来，再到有关部门投诉一波。
这种在20年后都被用烂的招数，在这网络还不算十分发达的06年，管用的很。
这不，27号一早，卢星打开电脑。
果然，帖子还在。
还没被删呢！
下面的跟帖已经跟了上百条。
有骂的，有质疑的，有同情的。
卢星写作文写文案一把好手，这帖子煽动性强，引人注目，引人讨论性强，但凡驻足的人，都会忍不住留点评论。
她笑了笑。
又打电话给卢阳，借了他的银行卡。
卢阳忙着，也没空询问，只匆匆给卢星交代了下吕向善的情况。
不好，很不好。
二次手术了。
估计……眼睛就瞎了。
卢星冷静的听了，冷静的花了钱，买了推广，给帖子加一把火。
帖子加上了S省和临海市的tag。
热度如同坐了火箭一样飞升了上去。
帖子飞速的上了热门，引来了更大的流量，访客和留言越来越多。
卢星眼瞧着，有几条颇为正经的留言。
意思是，询问帖子的真实情况，能否提供真实信息。
卢星没理，关了电脑，去帮着康红梅和赵玉芝包包子做馒头，准备到正月十五的吃食。
家里俩男人都不在。
卢星问了一嘴。
“妈，我爸他们打算哪天回来？”
“估摸着要28号，明儿晚点，得帮着照看，你胖婶啊，唉……”
唉。
吕向善好好的一个人，去了历水成了这样，胖婶在医院的走廊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扛不住，晕了过去，这一下子困难升级，还得人照顾胖婶。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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