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仰起头，在彩灯的照耀下，显得迷幻而深邃，仿佛他本人也随着思绪回到了过去。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换上一套整洁的白大褂，带着一众组员，故意风光无限地路过萧明所在的部门，然后再踏进那个我心向往之的一号实验室。”
说到这，西奥多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顾白轻敲三下茶几，这才接着往下说。
“……工作时间结束，我第一个冲出一号实验室，一眼就见到萧明，他像是预料到我会第一个出现，所以早早在实验室外等我。”
见西奥多直接跳过在一号实验室内的所见所闻，顾白不禁蹙起眉头，却又不好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只得忍住，耐心地往下听。
他并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份克制，才使得西奥多彻底放下心中的戒备，将话题导向正轨。
“我与萧明倾述自己在一号实验室里的所见所闻，原来所谓的实验用品，就是一个个被注射了麻醉剂的活人，那些棺材似的箱子就是特制冷柜，使得那些人进入某种冬眠状态。”
西奥多攥紧拳头，沉声道：“甚至为了能让实验尽善尽美，还有他们的详细资料，身高，体重，体质情况，是否曾患过疾病，具体的生活环境等等。”
“我以为，萧明故意在所长面前贬低我，是因为嫉贤妒能，可那之后我才明白，他是为了我不跟他一样沦为刽子手……萧明跟我说，因实验失败，死在一号实验室里的人，至少有两位数，这其中不乏女人、老人和小孩，更别提那些男性。”
藏锋一拳砸在茶几上，怒不可遏道：“这他m的哪是什么实验！分明就是惨无人道的谋杀！”
顾白努力控制住情绪，说道：“萧明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了吧。”西奥多没有正面回答。
“……基因改造。”
西奥多点了点头，接着道：“没错，就是基因改造，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些被拿来当成实验材料的人，大部分都是身患绝症，只有一小部分是正常人。”
“病人？这是为什么？”顾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忙道：“难道说，那些人其实是自愿的！”
“你只答对了一半，实验开始后，有一部分病人后悔了，提出要回去接受普通的治疗方法，结果自然是遭到拒绝。”
顾白攥起拳头，声音有些发涩道：“实验失败的话，那些人会怎么样？”
“轻则爆体而亡，重则基因链条紊乱，导致身体畸变，出现十分严重的返祖现象。”西奥多神情黯然道。
藏锋眨了眨眼，不解道：“不对呀，听你的意思，后者应该还活着吧，这不管怎么样，也比爆体而亡要强吧？”
西奥多深深地看了一眼藏锋，补充道：“返祖现象，可不单单影响着体貌特征，还包括了大脑，出现这类情况的病人，无一例外，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
“一半是理智与痛苦交织的人性，另一半是残忍而嗜血的兽性，当兽性主导身体时，那人将会爆发出宛若野兽般的纯粹力量，但毫无半点理性可言，因此，被所里统一称呼为残次品。”
顾白插话道：“研究所会如何处理这类残……病人？”
“有一些会上交组织，换取研究经费，但大部分是枪决，然后进行解刨，他们的大脑将会交给负责研究脑部的部门，尸体及器官交由相关部门进行研究。”
西奥多再次露出自嘲的笑容，说道：“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分工明确？”
“是啊，但我感觉更像是在菜市场里买猪肉。”顾白语气冰冷，努力抑制住将要失控的怒火。
“西奥多，除了研究所，我还想知道更多基因改造者的事情。”
西奥多点了点头，说道：“基因改造者，也就是实验成功的结果，但是，这其中存在着很复杂的情况。”
“我问你们，你们遇见过几个基因改造者？有什么感受？”
顾白说道：“我遇见过四个半成熟的基因改造者，但实力高低有差，最强的不好说，但最弱的肯定是一个叫做文森特的人。”
“……”西奥多先是沉默，随即忍不住苦笑道：“原来，你们就是通过他才找到我的。”
顾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索性把自己之前的猜想说了出来，还包括科林拍到的那张照片。
西奥多听完，顿时惊得瞠目结舌，良久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不是长着一张跟萧明一样的华夏人脸，我严重怀疑你就是名侦探福尔摩斯，仅凭猜想，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顾先生，我佩服你。”
在刚才的讲述中，顾白顺势进行自我介绍，至于藏锋，则依旧以假名字示人，很显然，他对西奥多仍然抱有戒心和不爽。
顾白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吹捧自己，说道：“说回正题吧，西奥多。”
西奥多点了点头，手捋胡须，款款道：“其实，基因改造技术是分阶段的，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第一个完美基因改造者诞生了，由此打破了实验僵局，整个研究所为之沸腾，说来惭愧，就连我也一样。”
“基于那次成功案例的数据，研究所开始进行调整，努力提高基因改造技术的成功率，以及基因的完美程度，但由于这是第一代技术，导致改造过后的基因存在着种种缺陷。”
说到这，西奥多指了指自己的胡子，苦笑道：“比如我，为了能顺利逃出研究所，我窃取了部分基因改造技术，安放进一台机器，偷偷地对自己进行基因改造，成为第一代的基因改造者。”
“结果就是，我和萧明本是同龄人，现在却提前步入中年，甚至患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让我难受得生不如死。”
顾白蹙眉道：“我旁观了你和藏锋交手的过程，发现你和文森特稍有不同，那就是你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搏击技巧，而不是单纯凭借着远胜于常人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和爆发力才……”
顾及到藏锋的情绪，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西奥多耸了耸肩，回道：“很简单，因为当年实施逃跑计划时，我遭到其他基因改造者的阻击，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不是萧明及时打开后门，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因此，我记住了教训，哪怕是在逃亡，也不忘努力学习战斗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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