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苍翠的丛林中,四五个手持长矛,身披兽皮的青年向前奔跑,稚嫩的脸上涂抹着鲜艳的油彩,嘴巴大张,发出噢噢的叫声。
其中一个青年显得尤为突出,因为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条现代工艺制成的牛皮腰带,引得同伴们时不时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
“黑犀角,你说咱们今天要做什么?狩猎?还是采集酋长大人吩咐的那种树叶?”一个有点龅牙,个头偏矮的瘦小青年转头看向那个青年,开口询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那人,同时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欣赏那条做工精致的腰带。
对于同伴们的艳羡,被称作黑犀角的青年早已习惯,于是故作深沉,学着自己父亲思考问题时的姿势,摸着下巴,皱起浓郁的粗眉毛。
沉吟两秒后,黑犀角忽然眸光一闪,伸手指向一棵参天大树,兴奋地大喊道:“嘿!你们快看!有只猴子在爬树,看样子是要摘树上的果实,咱们来比比看,谁先射中那只猴子吧!”
说完,他掂了掂手里的长矛,眼中掠过一丝寒芒,朝着树上的一道黑影掷了过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或用蛮力,或熟练地运用经验,反正就是把手中的长矛丢出去,结果仅有一两根扎中树干,但距离那道黑影的高度还远远不够。
“啊!”树上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子随即下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耶!射中了!黑犀角!你真是厉害,不愧是酋长的儿子!”所有人纷纷开始称赞黑犀角的投矛技术。
“是啊是啊!要是能够得到神的恩赐,黑犀角一定会成为咱们部落里最强大的勇士!”
“切,黑犀角就算没有恩赐,照样是咱们部落里的第一勇士,这点还用你说?”
耳畔回荡着同伴们的奉承,黑犀角只是淡淡一笑,回道:“好了,不要再夸我了,哦对了,你们谁要去把那只猴子的皮剥下来?”
听到这话,那几人皆是面面相觑,满脸不解,最后还是那个龅牙青年主动说道:“黑犀角,亲手剥下猎物毛皮的这份荣耀,可是属于你的,那只猴子又不是我们射中,实在是……”
“呵呵,我已经决定把这份荣耀让给你们,去吧,不用跟我客气。”说着,黑犀角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皮带,笑道:“再说了,我已经拥有了一份难得的珍贵礼物,区区一张猴子皮,你们自己分了吧!”
“这……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龅牙青年重重点头,一个箭步冲向那道黑影,在黑犀角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抽出挂在腰间的短刀,朝着黑影的后脖颈挥了下去。
就在这时,黑影像是觉察到危险降临,连忙拔出插在肩膀上的长矛,横握招架,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猴子!”
没想到黑影会突然开口说话,龅牙青年顿时被吓得连连倒退,等看清对方的外貌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巴尔坦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叫做巴尔塔克的黑影缓缓爬起身,这时,阳光透着枝叶交错的间隙,照射下来,驱散了黑影,露出真实的面目。
蓬松杂乱的褐色卷发,前额垂着四五根小辫,瘦削的脸颊上涂抹着白色的油彩,一对浅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慌与茫然。
与披着兽皮,光着腚的几个青年不同,巴尔塔克穿着亚麻色的短袖上衣,以及一条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唯一的相似点也就只有同样光着脚丫子。
“我,我来采药材,啊不,是摘叶子,正好路过这里,看见树上结了几颗果实,所以就想爬上去摘,给,给……”
巴尔坦斯捂着汨汨流血的肩膀,很快注意到缓步走来的黑犀角,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恐惧,正打算转身逃走。
“等一下!巴尔坦斯,走之前,先把长矛捡起来还给我!”
听到黑犀角命令似的口吻,巴尔坦斯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弯腰捡起长矛,然后走过去,把长矛递到对方眼前。
黑犀角并没有伸手接过,淡淡道:“你刚才好像有些话没说完,你摘那些果实,是打算给谁吃?自己?嗯?”
“……”
见巴尔坦斯低着头,抿着嘴,不发一语,黑犀角冷哼一声,伸手接过长矛,随即调转长矛,用末端狠狠戳向前者受伤的部位。
“呃!”
黑犀角目光冰冷,全然无视巴尔坦斯的痛呼,继续加重力度,一旁的几人见状,连忙劝道:“黑犀角!快停手吧!巴尔坦斯可是祭司大人的徒弟!”
“是啊,你训斥几句就可以了,这样做就太过了,本来就只是误会……”
“误会?你们在说什么?这哪里有什么误会?”黑犀角故作诧异地看向众人,笑道:“你们以为我的眼力会差到分辨不出来吗?
“告诉你们吧,我是故意把巴尔坦斯说成猴子的,你们刚才还一个个拿矛射这个家伙,怎么?难道都忘了吗!”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眼中涌现出惊恐的情绪,不约而同抱着脑袋,蹲到地上,连连口诵忏悔的话语。
黑犀角见状,轻蔑一笑,把长矛插进土里,走近巴尔坦斯,盯着那对浅棕色眼眸,冷冷道:“听着,总有一天,我的父亲会把那个老东西逐出部落,至于你,哼哼,如果想要留下来,最好早点做出决定,别让我等太久。”
巴尔坦斯蓦地抬起头,与之对视,坚定道:“不!你休想!应该被逐出部落的人是你和你的父亲,而不是我的老师!
“另外,如果你以为你做这些事情就能让我屈服,做你的妻子,沦为你的玩物,那你就大错特错!
“我还得更正你一个说法,我从未想过要一直留在部落里,我的志愿是游历世界,所以,绝对不会被你这个胆小鬼绊住脚步!”
听到巴尔坦斯说自己是个胆小鬼,黑犀角的眼中顿时充满了怒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占有你的身子!”
“……做梦去吧,你这个卑劣的胆小鬼!”
下一秒,只见巴尔坦斯眼中红光乍起,反手捏住黑犀角的手腕,稍稍用力,后者立马疼得大叫起来。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昨晚,我的老师收到来自祖灵的预言,那就是……你的姐姐黑猎枭已经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黑犀角的眼珠子几乎快要努出眼眶,一来是因为疼痛,二来是因为这则消息过于劲爆,令他难以置信。
“不!这不可能!你的老师就是个大骗子!他在撒谎!我的姐姐可是拥有着神的恩赐,绝对不可能会死——”
看着黑犀角近似癫狂的神情,巴尔坦斯轻哼一声,松开他的手腕,转身便走,但在走之前,却留下一句话。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想你的父亲应该就快得知这个消息,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这样固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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