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满脸怒色的老祭司，西奥多没有着急反驳，而是交握双手，置于台面，一脸平静，仿佛是在展现自身的宽容。
直到老祭司吼完，他这才轻叹一声，摊开双手，回道：“老祭司，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部落外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主导不了。
“由于通讯仪器部分受损，我现在只能单方面地接受外界传入的信息，无法将自身的意愿完整地传达出去。”
老祭司摇了摇头，打断道：“少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也不想懂，什么通讯仪器，什么神明的恩赐，这些东西，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我告诉你，随着我和酋长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一些原本还追随我的战士，也开始背弃祖灵，选择投入酋长那一边，只为了得到那个所谓的神赐！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这时候酋长率众过来，我，我……”
虽然老祭司不愿意主动把话挑明，与自己彻底撕破脸，但西奥多还是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沉吟两秒，回道：“没关系，到时候，你就把我交出去，即便那个酋长再怎么恼火，恨不得杀了我，替他女儿报仇，那也得看看那两位‘神仆’的意思。”
在提到神仆的时候，西奥多刻意加重了一下发音，透着几分讥讽的意味。
老祭司脸下一沉，却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笑容不减的西奥多，冷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你也算是巴尔坦斯半个老师，教给她一些宝贵的知识，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无法再通过交涉来解决的局面，我自会替你收尸的，并祈求祖灵庇佑你这个外来人的魂灵。”
西奥多笑着摇了摇头，回道：“收尸就不必了，因为我的救兵就快了，老祭司，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到时候，麻烦你想想办法，尽量留住我一口气，那样的话，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听到这话，老祭司面露疑虑，不明白西奥多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要追问，后者却抢先道：“还有，既然你提起了巴尔坦斯，我也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部落的‘麻烦’彻底平息后，能不能放巴尔坦斯离开？”
老祭司眉头紧皱，语带不满道：“住口！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巴尔坦斯可是我的徒弟，而我已经将我的毕生所学传授给她，换而言之，等我身死，魂归祖灵，她就是部落的下一任祭司！
“而你居然还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请求，简直就是……”
西奥多沉声道：“老祭司，你刚刚也说了，所谓的预言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你固然教给巴尔坦斯不少东西，但也就仅限于药草方面，其他的什么沟通祖灵的仪式，请灵预言等等，对她又有什么帮助？”
“当然有帮助！她将成为部落新一任的祭司，掌握那些仪式，对她大有帮助，容不得你这个无知的外来人置喙！”老祭司恶狠狠道。
“我是外来人不假，但巴尔坦斯也是外来人，让一个外来人成为祭司，要是让你们部落里的人知道，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听到西奥多说出这句话，老祭司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宛若一头被激怒的老狼，一下子来到近前，干枯的手掌掐住他的咽喉，吼道：“闭嘴！闭嘴！闭嘴！”
“……老祭司，请你自重，对于我的力量，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在这个部落里，除了那两个来自‘阎罗’的人外，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西奥多依旧是一脸平静，语气更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像是阐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实。
老祭司身子一颤，咬了咬牙，心有不甘地收回手，坐回原位，抱着头，低吼道：“我不会让巴尔坦斯离开的，虽然她的血统并不纯正，但也有一半是源自祖灵的血脉，所以，所以……”
“说到底，你还是选择顺从于自身的私欲，老祭司，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同样拥有私欲，有时也会跟你一样选择顺从，到了那时，就不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谁强谁弱。”
听到这话，老祭司脸色大变，蓦地抬起头，死死盯向西奥多的脸，颤声道：“难道说，从你给巴尔坦斯做的那个什么手术，就是为了这一刻？！
“说！你跟巴尔坦斯到底有什么关系！”
西奥多不禁陷入沉默，这时，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听到巴尔坦斯颤巍巍的声音，“西奥多先生，难道，难道你是我的，我的父……”
不等对方说完，西奥多连忙打断道：“不不，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你的父亲，之所以给你进行基因改造手术，是有两层原因，一是不忍看你这么好心的小姑娘死掉。
“二是，我想要验证一些事情，结果虽然有点出入，但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巴尔坦斯瞪大双眼，愕然道：“您想要验证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大部分人的基因链条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只要技术到位，基本都能成为完美基因改造者，但是，在你身上，我却有了新的发现。”
西奥多盯着巴尔坦斯，表情认真道：“你的基因链条组合，跟我之前认识的一名……客户很像，我怀疑你和那个客户存在着某种血缘关系。
“在我的研究发现中，父子，母子，兄弟，姐妹等血缘关系，他们的基因链条组合相似度较高，在成为完美基因改造者后，就会拥有相似的异化效果。
“我就在想，基于这个发现，是否可以跳过技术层面，直接将基因链条激发至完美，加之你当时病情危急，条件有限，所以，我只好给你采用不怎么完善的技术，抱歉。”
“……西奥多先生，这就是我无法成为‘完美’的原因吗？”巴尔坦斯不禁苦笑道。
西奥多犹豫两秒，忽然摇了摇头，回道：“不，严格来说，你目前的状态介于完美与半成熟之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体内的病菌居然没有被强化后的免疫系统清除掉，这点大大超乎我的预料。
“小巴尔坦斯，请你相信我，等到顾白过来，让他给你诊断，就算这个办法行不通，你还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离开部落，回到我的实验室，说不定，咱们就能找出原因。
“到时候，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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