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翠楼并不难找，就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府前街。
香雪的资料也不难查，她是红极一时的花魁，整座城中，上到耄耋老人，下到顽劣稚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跟程硕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从小青梅竹马，早早便定了亲。
可是，家道中落，连程硕家都受到了牵连。
一个被卖到青楼，一个流离失所。
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可是，两个人的感情犹在。
如果程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香雪保管应该是最合理的。
可是，连胡勇都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潘文安会查不到吗？
不管怎么样，总要去明翠楼看一眼。
明翠楼是这座城中最大的青楼，名噪一时，从豪华的装修就可见一斑。
在香雪的闺房里保留着大量跟程硕的来往信件，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你侬我侬的相思之语。
但是，唯独没找到可以证明潘文安叛国的只言片语。
古代通讯不发达，潘文安收买程硕只有两种方法，一是通过口头传递消息，亦或者信件。
使用信件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口头传递的话就会多一个人知道内情，风险就会增大一分。
信件相对隐蔽，私密性好，最适合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厉行一直要找的，就是这些信件。
可是，连香雪这里都没有，程硕会把自己的命交给谁呢？
厉行又仔细查阅了香雪的生平，有一段经历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在程硕死后第二个月，香雪被一个大人物赎身，进府为妾。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厉行找到了其中的关键词。
大人物，在当时，谁的官职能大过潘文安去？
既然她被潘文安赎身，一定是知道她跟程硕的关系，想要逼问出信件的下落。
厉行立刻前往潘府，这座城中最豪华的府邸。
潘文安是个极会享受的人，府中妻妾成群。
但是，香雪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出身低贱，又不是因为潘文安喜欢她才进府的，想必日子过得并不会太如意。
厉行这样想着，就来到了后院。
可令他意外的是，后院里有一个单独的院落，取名香雪苑。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打理得干净整洁。
只看这个院子，就知道香雪在这府里的地位不低。
那么，她是凭什么在府里站稳脚的呢？
美貌与智慧？
这方面的成分一定有，但是，还不够。
她一定有什么保命的法子，不然，即便是潘文安不把她怎么样，后院那些女人也不会放过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程硕的信件。
香雪坦白了信件在她手上，并且跟潘文安做了交易。
只要潘文安保住她的命，她就让这件事石沉大海。
如果潘文安不遵守承诺，那么，他一定会被告发。
香雪的恩客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愿意帮她做这件事的大有人在。
根据潘府的府志记载，香雪猝于五十三岁，也算是寿终正寝。
香雪死了，知道真相的最后一个人都不在了，潘文安从此高枕无忧，风风光光过了一辈子。
至于香雪并没有拼死去揭发潘文安，也很好理解。
以她的身份，估计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去。
即便是把证据呈到了县衙，县丞就真的会审讯潘文安吗？
自古官官相护，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先掉下水整条船都会翻。
所以，她能拿这些信件换自己一生平安也算是不简单了。
现在问题来了，香雪究竟把信件藏在哪了呢？
那么多年的时间，潘文安有足够的时间把香雪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排查，如果在谁的手上，一定查得出来。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灯下黑。
也许，香雪就把信件放在了身边，放在一个最显眼，却最不被怀疑的地方。
那是哪里呢？
放在香雪苑是不可能的，潘文安不会不派人搜查。
厉行起身向外走，来到潘府的祠堂。
这是潘家祭祀祖先的地方，以香雪的身份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如果把信件放在这里，也是潘文安最不会搜查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香炉有人打扫，香案和牌位有人擦拭，藏在这些地方都很容易被发现。
哪里才是所有人都不会去动的地方呢？
厉行的视线定格在潘氏祖先的画像上，这个应该是所有人都不会轻易触碰的东西。
于是，厉行急切地冲过去，把那张画像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果不其然，就在卷轴里找到了潘文安写给程硕的信。
他的承诺，他的威逼利诱，他的全盘计划都写得清清楚楚。
厉行长舒了一口气，“胡勇，你终于可以真正的安息了。”
厉行再次来到法场，把所有证据交给胡勇。
“我做到了。”
胡勇半天没回过神，虽然他只剩下一副骨架，但是厉行似乎感觉到他在失声痛哭。
百年沉冤，一日昭雪，换了是谁也控制不住情绪吧。
“谢谢你，我愿意与你签订契约，生生世世为你所用，绝不背叛。”
有一位鬼将军加入，厉行的战力可以瞬间提升几倍。
可是，他却摇摇头，“这几百年来你太辛苦了，其实，你可以重入轮回，下辈子做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
胡勇摇摇头，“没可能了，进了罪恶之城，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轮回道，只能沦为厉鬼。要么被其他诡异吞噬，要么吞噬其他诡异。”
厉行悠悠地叹口气，“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
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契约签订得很顺利。
厉行仔细阅读了契约条文，反复确定没有问题才滴上自己的指尖血。
虽然，他不觉得胡勇会骗他。
可是，他还记得那个老伯的话，鬼话连篇。
胡勇即便生性再纯良，也是做了几百年诡异的，不见得就不会变狡猾。
总之，谨慎点总归不是坏事。
契约完成后，厉行被传递回酒馆。
小二热情地给他上了一碗好酒，看着那一碗血红色的液体，厉行怎么都下不去嘴。
看着胡勇眼馋的样子，就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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