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雾带着强烈的侵蚀，只是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而这迷雾还会腐蚀船只。
只见云船发出了噗滋的融化声响。
听到这里，云苏音知道他们不能再用云船赶路，否则船还没到目的地，就先沉了。
只能把云船收起来，试着御剑。
但御剑的消耗之大，叫云苏音心头有些警惕。
“怪不得没有人能够进来这里，光凭此地的诡异，只怕玄王进来也是有去无回。”
看着疾风在水下自由出入，云苏音想，“也只有海族能够倚仗着种族的优势，才能出入此地了。”
疾风在前方带路，边提醒。“这血色迷雾，除了会腐蚀灵力，吸多了，还会有幻觉，你们小心。”
“好。”
云苏音应下，再看着怀里天真无邪的沈长宁，云苏音突然后悔带她过来。
这边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危险。
这小女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是被这血雾所毒害，可太过受罪。
君无尘看出她的心思，体贴地道：“音音，要不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带。”
沈长宁跟混沌扭头看着君无尘。
你是要扔了吧。
话音落下，沈长宁紧紧地抱着云苏音，瘪着的嘴巴，眼泪在眼眶打转，好不委屈。
君无尘：“……”
云苏音轻咳了一声，“没事，我来带。”
沈长宁窝在云苏音的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云苏音的脸颊，乖巧而软糯。
君无尘手指动了动，努力忍耐住才不让自己把这个东西给拎下来。
云苏音一阵动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跟君无尘说，“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吧。”
君无尘微怔，便见小东西的背脊一僵，君无尘轻声笑着说，“好。”
“生一个。”
沈长宁小手搭在云苏音的肩膀上，头埋在颈窝里，再也没抬起来，似乎颇为受伤。
混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它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雪白团子目视前方，一脸肃容地盯着疾风，这个人为什么不游得再快一点。
这气氛好窒息捏。
疾风叫云苏音他们在海上等一会，他下去看看，过了一会，疾风冒出头来，说：“就在下面了，你们要入水才行。”
海上血雾深浓，已近液化。
天空似乎在下血。
极为诡异。
云苏音压制住心头的不安，跟君无尘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同沉到了海底。
避水结界在他们身周展开，君无尘护着她们一同下水，直跟在疾风的身后。
到了底下，疾风也感觉到了不适。
几次看到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用云苏音开口，君无尘先行笼出一道灵光，罩住了他。
疾风回过头，对他们颔首以示感谢。
不大一会，他们开始感觉到水下强烈的排斥感，以及说不出来的心悸。
不用等疾风说到了，君无尘跟云苏音、沈长宁他们也知道了，只见三人一同蹙起了眉头，便是混沌也跳了起来，躲进了云苏音的怀里。
只是被沈长宁拍开了。
小家伙只能退而求其次钻向了君无尘的袖子里，瑟瑟发抖地从袖子里看向了外面。
那是一片血海。
底下异物沉浮，堆积如山，而这异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尸体。
数不清的尸体，堆积出来的尸山，赫然出现在迷雾血海之下，一眼望去，对视觉的冲击巨大。
饶是疾风已经是第二次看见，可还是会感觉到颤栗跟不适，他难以忍受地退回到了君无尘他们身边。
似乎只有靠着他们，才能舒服一点。
云苏音神色怔怔，“这得……”
死了多少人。
是他杀的吗？
云苏音神色茫然地看向了君无尘，从她眼神之中，君无尘看到了一丝愧疚跟不安。
他当年杀了这么多人吗？
几十万……乃至上百万。
这里的尸体，云苏音甚至都不敢去数，因为数不清。
沈长宁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大大的眼睛里也充斥着紧张。
君无尘展开环抱，把云苏音搂进怀里，“不是他。”
云苏音一怔。
沈长宁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君无尘轻声说：“这里死的不全是神族，还有人族，以他的性格，不会滥杀这么多无辜。”
顿了下，君无尘说，“就是杀了，他也没有摆弄尸体，收藏的癖好。”
云苏音在想，这算夸吗？
但仔细一想，轩辕无极确实没有这个癖好，要不然无极神殿收藏的就不是灵石珠宝，而是尸体了。
可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是叫云苏音感觉到震撼。
“这是哪里来的。”
君无尘淡声说，“也许，云华国近三年那些消失的人，都在这了。”
云苏音沉默了一阵，克制住心头的强烈不适，她问疾风，“这里不是混沌之海，你说的混沌之海就是这里吗？”
云苏音以为疾风认错了。
可疾风忍着难受，指着尸山后方，说：“要过尸山，才是。”
这话叫云苏音顿住，“你之前爬过去的？”
疾风默默地低下头。
对此，云苏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光是疾风敢爬过这座尸山的勇气，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自愧不如。
至少在人间，很多人都没这个勇气。
疾风自嘲道，“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要是交不出灵珠，我跟哥哥就要去尚家当苦力，就尚家人的作风，不出三天，你们也能在这里见到我们。”
“这尸堆你知道来历？”云苏音听出了疾风话里的意思。
“嗯。”疾风边指了个方向，边解释说，“云华国陆地少，死人是没有资格埋在山里的，尸体要么烧掉，要么送进海里，我们这也管它叫海葬。”
“以前尸体扔进云海里，一些时日过去，就自然消失了，可近三年不知道是不是死得太多了，尸体到了这附近，居然开始堆积起来，堵住了这一片。”
疾风告诉云苏音，“我之前来的时候，其实没这么多，可能最近……又有什么变故吗。”
这话说得很含蓄了。
所谓变故，不过是某些家族又外出抢夺地盘了，而一旦发生争抢，自然就会有死人。
疾风带着他们绕过尸山，“走这一边，尸体少，会比较好走一些。”
云苏音颔首，手掌挡住了沈长宁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那些死了之后还栩栩如生的面孔。
这海水之下的尸体，与生前一般无二。
如果不是确定他们没有了气息，光看容貌跟身形，还会以为是活着的。
乍看心悸，再看心颤，而等仔细看，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强烈恐惧。
云苏音不想沈长宁回去还做噩梦。
沈长宁也乖巧地被她护着，一行四人外加混沌，行过了尸山，绕到了一座巨大的山谷前。
而往下看去，山谷之中，云腾呼啸，水龙盘旋，碰撞出无数的黑洞还有空间裂缝。
而这，便是混沌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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