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拴说了一个下午，问：“有水吗？口干。”
清风听了这话，当即哥俩好的拍着胸口说，“走，我屋里有水，去我那里喝，喝个够。”
尚拴也自来熟，“好呀。”
两个人勾肩搭背，边往树屋走。
清风还问，“兄弟，尚家做事那么残忍，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尚家混啊。”
“兄弟你不知道，我这名字第一个字就姓尚啊，我能去哪里，睁开眼，我就是我们家主的奴才啦。”
“那你不如来我们海族，跟着我们去小岛做生意。”
“能吃饱吗？”
“半饱，但饿不死啦。”
“这样啊……那我考虑考虑吧。”
两个人走远，聊天还没结束，云苏音问君无尘，“晚上出去？”
君无尘笑道：“好呀。”
若枫哑声道：“加我一个。”
……
夜晚。
尚家。
如今的尚家居住的还是云家以前的仙山，只是主峰未住，居住的是偏峰。
从山脚到山顶，灵流倾泻而下，宛若一条弥漫着灵雾的三色瀑布，十分神秘。
而在山顶，据说就是神脉所过之处，故而那儿的天地灵气是最浓郁的。
只是不知为何，尚家人并没有居住，而是让出了主峰，居住在旁边的山峰。
云苏音跟君无尘一路摸了上去，就知道尚拴没说谎，尚家人果然居住在这。
随着一个掌刀打向了尚家弟子的脖子，又上了迷药，云苏音轻而易举地摸进了一间偏僻的别院。
院子里，有一个三岁的孩童怔怔地看着她。
云苏音：“……”
男孩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歪了歪头，似乎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来这里，而云苏音看着他这一身在寒冬里穿着单薄的衣裳，便也猜测到了他的处境。
偏僻孤冷的院子，怠慢的下人，还有屋内烤火说笑的婢女，反而是这个主子，自己一个人抓着一个竹子编织的球，在这里玩。
这一看，便知道他的不受待见。
男孩似乎是十分好奇云苏音，一直盯着云苏音的肩头看。
云苏音注意到他的视线，见到了混沌。
混沌粉白粉白的糯米团子，确实非常惹孩童的喜欢。
云苏音心念一动，问：“想要跟它玩吗？你过来，它就陪你玩。”
云苏音觉得自己像是哄骗小孩的人贩子。
而这个孩童，也没有戒心地走了过来。
混沌从云苏音的肩上跳到了他的怀里，他高兴得见牙不见眼，云苏音摸了摸他的头，随着穴位点住，孩童躺在了云苏音的怀里。
若枫见她这般迅速，轻声说：“你很有天赋。”
云苏音面无表情地把孩子交给他：“这天赋不要也罢。”
两人带到人，迅速下山，就在山脚等着君无尘。
若枫问：“他需要多长时间。”
云苏音道：“很快。”
很快是多快。
若枫还想要问，可想了想，还是闭嘴等待，以君无尘的能力，要是连他都解决不了，那便是他们再过去帮忙，也不见得有多大的用处。
云苏音耐心地照看着孩子，神识在孩童的身上扫过，已经看到了他的左小臂。
在那。
……
水牢。
云锦与云旭两个人被双手束缚，吊在水中，脚踝以下，全是黑水。
这些黑水隔一个时辰就会从脚踝一点点地蔓延到头上，直至没顶。
把他们的五官都埋在了水下。
无法呼吸。
两个人在水下会持续呆上近半刻钟，等一刻钟之后，黑水又慢慢地褪去，叫他们得以喘息。
可不到一个时辰，又会席卷而来。
反反复复。
永无止境。
这是最摧毁一个人意志的办法，再强悍的人，只要在这里呆过三天，都会变得疯疯癫癫，最后跪地求饶。
没有例外。
因为折磨人的除了精神之外，还有疼痛，在黑水之中还生长着一种黑虫，这些虫子最喜活人的肉跟血，一旦吸住，就不会放开。
便是口鼻紧闭，它们也会努力地往五官里钻进去。而一旦钻进了人的身体里，就会沿着血管行走，一点点地啃噬人肉。
你看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它在动。
这种折磨，足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理智跟防御。
而尚家想要借此，逼出他们说出剩下的族人下落，可两个人始终不肯低头。
云旭已经没有力气，脑袋垂着，一动不动。
云锦则一直在透着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
似乎是下雪了。
有雪在飘。
还有几缕飘过窗口进来，吹在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哥……”
虚弱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云锦偏头看着身边的弟弟。
云旭艰难地睁开眼，也寻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了小小的窗口，那里……是他们向往的自由。
“我……好痛。”云旭声音颤抖。
云锦身子绷紧。
几天的折磨下来，这个少年始终都没有说出去尚家想要的东西，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了，即便他已经在哭着说痛。
可云锦什么都帮不了他。
云旭泪眼朦胧地望着云锦，“我……我怕我撑不住。”
“你杀了我吧。”
云锦听到少年这么说，看着他垂着脑袋，低低地哀求，“杀了我吧……”
“我就不痛了。”
云锦眼泪润湿了眼眶，他说不出话来，可少年喃喃重复，“杀了我……”
“我想回家。”
云锦喉间发出呜咽。
绝望使得他想要痛哭出声，可连哭声都显得无力，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哭泣。
云旭双脚已经被黑虫咬烂，他痛得迷迷糊糊，“我好想娘煮的粥。”
“想要吃清蒸的排骨……”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饱了。”
云锦眼睛通红，杀了他吗？可他下不了手，然后那低低的呓语从一旁传来，带着祈求。
身下的黑水又开始往上涨，从脚踝涨到了小腿，不大一会，就已经没过了膝盖。
云旭开始挣扎起来，他呜呜地哭，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这三年经历了太多了。
“哥……”
“它们又在咬我了。”
云锦眼泪湿了眼眶，听着云旭求道：“杀了我……我不想忍不住，害了大家。”
云锦的右手抬起来，努力地去够少年的天灵盖，云旭却一点都不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而感觉到恐惧，反而带着高兴还有释然。
“谢谢哥，成全我。”
云锦右手颤抖，只要用力，震碎了他的元神，他就可以死了，可为什么……
那么难。
云旭闭着眼睛，黑水已经漫上了腰，可他已经感觉不到害怕，心甘情愿地接受着死亡。
云锦心一紧，一掌就要打下！
然。
从暗处打来的一道劲，叫他的动作偏了些许，熟悉的散漫声音响在了水牢里。
“你这是要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么。”
云锦看着提着灯笼走进来的男子，灯笼的光亮映亮了他的脸，叫此刻的他，宛若凭空降临的天神。
云锦眼泪夺眶而出，“魔尊。”
君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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