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到他的脸面，沈甘棠并没有当众点破，而是凑到婆子耳边小声说明了原因。
谁料那婆子一听就炸了，扯着喉咙叫嚷起来：“你胡说什么呢？我儿子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就算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隔壁老刘家的母猪学会了上树，我儿子都不可能喜欢男的！”
本来大家都老老实实排着队，她这一嚷嚷人群一下热闹起来了。
“姜婆子，有些话不能说那么绝对，前儿我亲眼看到你家天赐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去茶馆喝茶呢！”
“喜欢男人好啊，你不是成天嫌天赐窝囊，没本事吗？现在他又给你找了个儿子，俩儿子总有一个不窝囊的吧？”
“……”
说话的都是住在这条街的百姓他们早就看不惯姜婆子霸道蛮横的行事作风，如今逮到机会肯定得好一通羞辱。
姜婆子心里本就憋着气，在被大家的言语一刺激，竟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厥了过去。
男人的确是个孝顺的，这种时候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一边求人请大夫，一边哭着给她掐人中。
一群人手忙脚乱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把那婆子弄醒了。
但是那婆子并不领情，揪着自家儿子的衣襟又是掐又是咬，活脱脱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
最后沈甘棠嫌耽误事，一把将她扯开了，“知道你儿子为什么窝窝囊囊成不了事吗？因为你这个当娘的太强势，管太多了！
你要是想毁了他，就继续这么干吧，使劲哭使劲撒泼，以后有你哭的那一天。”
骂完老娘，她又转过头骂儿子：“赶紧把你娘拖走，不要影响我摆摊，一个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活该当一辈子窝囊废。”
男人被她骂的嘴一撇，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住泪意，听话地把自家老娘拽回家了。
后面来算命的人看沈甘棠心情不好，都老老实实的，没敢整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到了中午快收摊时，另一对母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和天赐母子一样，这对依然是老娘要算，儿子不让算，两人在队伍里拉扯了半天，最后吵了起来。
“都说了这些都是骗人的东西，你为什么就不信呢？昨天县令大人刚抓了一个女骗子游街，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怎么今天就巴巴地给人送钱？”
“我想试一试嘛，大家都说这个算命的算的可灵了，江来福的事就是她算出来的，左右不过二十文钱的事，试一下又怎么了？”
“这个二十，那个四十，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因为那件事花了多少冤枉钱了？”
儿子见劝不动，硬拽着自家亲娘的胳膊往队伍末尾拖，“我不管，反正今天说破天我都不会让你算的！”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二十文钱而已，她要算你就让她算呗，沈大师算的真的很准。”
“她准个屁准！我看你们就是她请的托，一个大骗子雇了一群小骗子，专门骗老百姓的血汗钱，我看只有傻子才会信！”
儿子火气上头，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惹得沈甘棠一下来火了。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奈何有些人非要蹬鼻子上脸，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不是说我是骗子吗？好，今天我就给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你敢让我算吗？”
“不算！我忙得很，没功夫在这听你胡扯！”儿子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个劲地拽着妇人往街对面挪。
沈甘棠见他如此急躁，也不废话了，先抽出镇魂尺打落了他的胳膊，而后利落出脚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算出你那失踪多年的弟弟早已离开人世？还是怕我算出你身上背了条人命？”
“你说什么？”妇人闻言满脸惊骇地看向她，声音抖得都不成调了，“南南死了？小北杀了人？”
不明内情的围观群众则听得一头雾水，一个个火急火燎地催促她讲仔细一点。
沈甘棠有求必应，偏头问那妇人：“十五年前你是不是丢了一个儿子？当时你大儿子八岁，小儿子四岁，两人一同外出，结果只回来了一个。
回来的大儿子告诉你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人牙子，年幼的弟弟被抓走，而他侥幸逃了回来。
这些年你一直在四处寻找小儿子，报过官托过人也算过命，但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这位婶子，我说的对吗？”
那妇人忙不迭地点头，“对，全都对上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南怎么就死了呢？”
沈甘棠垂眸，视线扫过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男人，冷笑一声道：
“这就要问他的好哥哥了，你失踪的小儿子正是被大儿子所害，所谓的人牙子，只不过是他为了糊弄你而编造的谎言。”
“小北杀了南南？怎么可能，你弄错了吧？”妇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们是亲兄弟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她话里哪个字眼激怒了男人，他暴怒着从地上爬起，对着妇人咆哮道：
“亲兄弟？我吴小北没有亲兄弟，也不需要亲兄弟！自从那个多余的家伙出生以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吃饭你追着喂他，睡觉你哄着他，我们俩吵架打架了，你连原因都不问就无条件向着他，你说，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亲兄弟？”
有围观群众忍不住帮他说话：“我一般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可是你这也太过分了，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呢？”
“对啊，就算他大几岁，也不能完全对他不管不顾吧？一直这样大人都受不了，别说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和指责，妇人切实体会到了一回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想偏心，可有时候不偏心不行啊！你们见过谁家哥哥打弟弟是按着头用石头砸？你们见过五岁的哥哥跟一岁的弟弟抢奶喝吗？
这些都是他干过的好事，我劝过哄过也骂过，他就是不改，你们说说，都这样了我不偏心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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