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鹿这句话刚刚出口，叶蓁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当然明白静文就是故意在找茬。
而小鹿此刻也真的是属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明明是被人撞的洒落了点心，所以她此刻解释应该毫无问题才是的。
可是偏偏这里是皇宫，是一个根本无处说理的地方。
她此刻这么开口一解释，等于是给了人把柄来教训她。
果然，小鹿的话刚出口，叶蓁甚至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就听着魏莹琇开口道，“做事莽撞，言行无状，顾常在就是这么教导自己身边的宫女的吗？”
这么说着，魏莹琇不由得抬头叶蓁，“顾常在，这里可是宫里，不是你们那个渔村，这般言行无状，成何体统？”
叶蓁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要找茬，立刻对着魏莹琇低眉顺眼地低声道，“是，是蓁儿没有管束好宫人，是蓁儿的问题。”
“太后教导的是，从今日开始，蓁儿一定严加约束宫人，一定不会再让她们这般言行无状，一定不会坏了宫中规矩的。”
叶蓁这么说着，是真的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敢有。
就怕自己一旦替她辩解了，魏莹琇又会顺藤抓住了什么把柄，又要教育起她来。
可是魏莹琇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让叶蓁难受的机会，她又哪里肯放过。
所以叶蓁的这一番话她几乎是充耳不闻，只是语调冷淡地出声道，“这丫头是当真一点规矩都没有，原本若是不小心洒了点心便也罢了。”
“可是她偏偏还要这般言语，还要故意地推卸责任。”
“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教好了，日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哀家知道顾常在你心思柔一些，对自己身边的下人一向管束不严，所以这一次也不用你动手了，哀家帮你好好管束。”
魏莹琇这么说着，对着静文使了个眼色，静文立刻上前，看着跪在原地一脸不安的小鹿出声，“言行无状冲撞太后，掌掴五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旁另一个嬷嬷顿时上前，对着小鹿就是狠狠一巴掌。
那一巴掌声音极大。
随着那一巴掌的落下，小鹿没忍住惨叫出声。
叶蓁整个人近乎跟着她一起狠狠颤了颤。
眼底的情绪瞬间就跟着升腾而起，叶蓁看着魏莹琇，刚想出声替小鹿求情，就听着魏莹琇先开了口。
“顾常在可不能这般心慈手软。”
“你如今的心慈手软于她而言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还会害了她。”
魏莹琇这么说着，面色严肃了不少，看着眼前人出声道，“顾常在入宫之前可曾听说过远嫁和亲的清平郡主的故事？”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叶蓁脸色发白，但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这么应着，目光却总是不时地看向不远处的小鹿。
那个嬷嬷简直是用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狠狠地扇在了小鹿的脸上。
不过才几巴掌下去，小鹿那张稚嫩的脸上就已经红肿不堪了。
五十下，整整五十下下来的话，叶蓁真的不敢去想小鹿的脸会变成什么模样。
心中慌乱的厉害，应答魏莹琇的时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魏莹琇也看出来了她此刻的情绪，依旧不紧不慢地出声道，“说来你的性子倒是与她颇为相似。”
“当时她也是如你一般，骄纵底下的丫鬟，惹得那丫鬟犯下了大错，冲撞了贵妃，最后被生生砍死了。”
“当时这件事在宫内流传一时，骇人听闻，哀家是没有亲眼瞧见，但是听说那丫鬟的手指都被人生生砍下来了，脸上更是被划了好多刀，惨不忍睹。”
“你说一个贱婢冲撞贵妃，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所以顾常在，你可不要步了那清平郡主的后尘，可别学着她那般娇惯底下人。”
“哀家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所以这会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埋怨哀家。”
魏莹琇的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在往叶蓁的心窝上扎。
她的这番话伴随着巴掌扇在小鹿脸上的声音一齐袭来。
叶蓁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被卷回到了小鸢出事的那天。
她在门内，而那个傻丫头挡在了门口。
那一幕，一直到现在都是叶蓁心上最深最重的痛。
平日里不去刻意想起日子好似还是一样。
可是此刻一旦被人想起，那种痛意突然就开始撕心裂肺了起来。
叶蓁也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似瞬间就进入到了狭隘的小道之中，要被狠狠地逼仄到绝境的样子。
知道这大概是李承载让望月下的那个药带起的效果，叶蓁此刻也任由自己深陷在了这样的情绪之中。
这大概也是魏莹琇想要看到的吧。
这么想着，叶蓁就这么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眼眶却是通红一片。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魏莹琇这才好似满意了一般，嘴角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倒是一旁的静文看着叶蓁此刻的样子带着几分不满出声道，“顾常在，顾常在，太后在跟你说话呢！”
叶蓁这才好似回过神来，看着魏莹琇低垂下了头，认真出声道，“多谢太后教诲，蓁儿谨记于心。”
这几个字说出口，叶蓁心中还是痛得抓狂。
她的小鸢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她们却还是要这样把她挖出来，推她出来说事。
而她还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真的糟糕到了极点。
叶蓁心里难受得不行，可是此刻却还是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再有什么逾越的行为，不让她再抓到自己任何的错处。
听着耳边的巴掌声不住地传来，叶蓁一颗心到底还是被苦涩淹没了。
所以在这后宫之中，地位低下就只能任人鱼肉。
以前她不曾有过害人之心，可是现在，凡是害过她，害过她身边人的，她都一一记下了。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她绝对不会放过。
心中这么想着，可是此刻心中的那种苦楚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排遣。
五十下的掌掴，真的打完的话，她的小鹿怕是要废了吧？
叶蓁就这么站在原地，神思恍惚。
而她此刻的这副模样落在了魏莹琇的眼中好似就是她情绪恍惚的证据一般，让她心中欢喜。
看着她这副模样只怕离彻底痴傻也不远了。
这么想着，魏莹琇心情倒是颇好。
只有叶蓁攥紧了双拳，目光忍不住地向着门口处看去。
若是扶和真的一直在暗处的话，他会不会帮着自己去通知李元璟，会不会帮她救下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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