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州,贫民窟,燥热又恶臭的巷子里,余岁艰难的提着水桶走向她的住处。
邻居家瘦小的黑人男孩,跑到她身边,用陌生的语言大喊,“岁岁,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余岁脚步微顿,偏头看过去。
不远处低矮的木头房子下,停着一辆加长版黑色豪车,车外,男人长身玉立,英俊清冷的面容里带着嫌弃。
来找她的,是她的大表哥关祁砚。
关祁砚对眼前的环境万分嫌恶。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床单和内衣飘在头顶,来往的男人衣衫不整,打量他的眼神都带着贪婪,仿佛在估量一件商品。
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排泄物,他想往前都下不去脚。
三年,余岁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的吗?
关祁砚心里酸涩,看向余岁的眼神带着愧疚,“岁岁,跟我回去吧。”
回去?
余岁眼底浮起讽刺。
她十岁的时候,父母去世,孤苦无依,是舅舅一家把她领回去养。
舅舅家三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个女儿,只是女儿走丢了,或许是对亲生女儿的愧疚,都加在了余岁身上。
关家一家对她如珠似宝。
她感激涕零,费尽心思对他们好,甚至把父母留下来的巨额遗产都拿出来给他们用。
直到他们找到了走丢的女儿关袅袅。
她就成了多余的那个,所有人都向着关袅袅,哪怕知道她是委屈的那个。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关袅袅吃了她做的饭中毒昏迷,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二表哥拿鞭子把她抽到鲜血淋漓。
她最敬重的大哥亲手把她逐出家门,扔到了F洲贫民窟。
说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的舅舅舅妈,眼里只有厌恶,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全方位对她围追堵截,不给她一丝回国的机会。
这三年,该受得罪都受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的小姑娘。
对所谓的家人压根不抱希望了,他们却想起她了。
余岁已经不稀罕了,擦了擦手揉了一把小男孩的头,用本土话淡淡地说:“别乱认人,我家人早就死了。”
关祁砚听得懂她说的话,本来因为将她送到这里生活了三年产生的愧疚顿时消散,脸色冷了下来,“余岁,知道你有脾气,但是你也要分清轻重缓急,奶奶病危,想要见你一面,她也不是你的家人了吗?”
关家的奶奶,就是余岁的外婆。
余岁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掐着,酸涩到红了眼眶,“你说什么?外婆病危?什么病?”
如果说她在关家还有什么牵念,那就只有关奶奶了。
老人家是关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会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她被送走的时候,外婆并不知情,一直以为她只是出国读书了。
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想知道就自己回去看,我又不是你的传令兵。”关祁砚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多待,转身一脸嫌弃地钻进车里。
余岁一秒都没有犹豫,一声不吭地跟着要上车。
看着她干脆利索的动作,关祁砚牙关下意识绷紧,总觉得眼前的人,离自己特别遥远。
她刚到关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忙得根本顾不上照看她,是他走哪儿都带着她。
所以余岁跟他关系最亲,遇到什么事儿都会优先想着他,哪怕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都会先跟他分享。
可刚才他在这站了二十多分钟了,她当他是死的。
却在知道奶奶病危的时候立刻就答应回家,他在她眼里,这么不重要了么?
可没等他说话,刚才缠着余岁的小男孩害怕地跑过来,“岁岁!你要走了吗?你走了,蔺哥哥怎么办?”
他嘴里的蔺哥哥,是跟余岁一起来的z国人,来的时候比余岁惨,双腿残疾,也不爱跟人说话,这些年,都是余岁照顾着。
说是照顾,不如说他是余岁在这里活下来的唯一支撑。
三年了,余岁为了照顾他无所不用其极,可也跟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只知道对方姓蔺,其他身份,一概不知。
余岁抿唇,看了一眼居民楼角落里的那间,眼底带着苦涩,“岁岁要去看外婆了,很快就回来。你帮我照顾好蔺哥哥。”
她把口袋里所有的钱和吃的都掏给了小男孩,才转身离开。
车子快速离开贫民窟,背后,一双阴鹜的眼睛静静地隔着门缝,盯着远去的车尾,抓着轮椅的手收紧,薄唇抿紧。
真蠢,那一家人都不要她了,她还要眼巴巴的回去,不是找欺负吗?
身后的保镖无声无息地出现:“少爷,老爷那边来了电话,请您回京,我已经拒……”
“嗯,那就回去。”
“……”保镖迷茫了一下,才激动地说:“我这就给老宅回电!”
飞机上。
关祁砚扔给余岁一个盒子,直接了当道:“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穿这样回去,是想去奶奶跟前装可怜说我们虐待你吗?”
余岁深吸一口气。
为了外婆,忍。
她默默捡起掉落的盒子转身走进卫生间,她换好衣服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衣服。
“家里还能没你穿的吗?你留着这脏东西干什么?”关祁砚皱着眉头,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脏东西。
余岁看了眼手里的裙子。
是一件蓝色的牛仔连衣裙,旧了点,但是洗的很干净,落在关祁砚眼里,却成了脏东西。
他大概不知道,在F洲贫民窟这样的地方,强者生存,任何的生存资源都是要靠赢和抢。
这件衣服,就是那个男人参加比赛赢来的,也是他送给余岁唯一的东西。
余岁没理会他的故意找茬,把衣服宝贝似的装进袋子里,放在自己脚边,就听到耳边传来关祁砚的声音,“袅袅因为三年前被你下毒伤了身体,这些年一直在调养,不能受刺激,你先在外面公寓住一阵子。”
余岁勾起唇角,笑了。
关家原本只是普通家庭,是她把父母遗产都拿出来,才有如今的地位。
甚至连现在住的别墅,都是用余岁的钱买的。
却让她这个正经的主人住外面?
似乎也察觉到余岁不高兴,关祁砚的脸色更沉,声音带着施舍一般的谴责,“三年前的事本就是你不对。你回来的事我们会选择合适的机会告诉袅袅,又不是让你一直住外面。当初小姨出事,我们第一时间把你接回来养,可袅袅才是我们的亲妹妹,她才是那个家的主人。”
“你要是容不下她,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干脆不要回去了,连奶奶也不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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