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既是如此，那老太太能不能告诉朕，为什么一开始，朕会同意谢涯的所作所为呢？”
谢涯的所作所为？谢涯做了什么？
谢老太太的脑袋在飞速转动。
她明白了，皇帝指得是放任谢涯对虞绾出手的这件事情。
皇帝同意谢涯这样做，是因为皇帝他忌惮虞绾，未免虞绾功高震主，所以才允许谢涯与她自相残杀。
谢老太太的脑子嗡嗡得，即便她想明白了这一层，她也不觉得心头一松，反而有一种更为强烈的压迫感压在了她的心头。
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哑，缓了一会儿，才出了声：“是因为虞绾她……她……”
功高震主四个字谢老太太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她哪里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呢？
皇帝似乎是欣赏够了谢老太太的这种窘迫，亦或是觉得自己的敲打已经足够多了。
他主动开口：“朕要虞绾死，是因为她功高震主，又足够聪明。”
谢老太太脑子嗡得一声，脑子还没想明白事情，嘴巴就已经先开了口了：“陛下，谢涯对您是忠心的啊陛下，谢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大周朝的事情来的。”
谢老太太的话说得毫无逻辑，但皇帝也不打算计较了。
“可是老太太刚才还说，即便虞绾过去了，谢涯也能够成功，那这样一来，谢涯想必是十分聪慧能干的了。”皇帝的语气暧昧，叫人又害怕又不敢多想。
谢老太太已然是磕起了头来：“还请陛下明鉴啊，谢涯是绝对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的。”
“朕当然相信。”皇帝开口“所以老太太，你知不知道你应该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
谢老太太又一次懵了。
她的脑子现在好像不听使唤了，并不能够很好的反应或是思索皇帝的话。
皇帝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事成之后，朕，要谢涯的兵权。”
潜伏已久的毒蛇，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皇帝说完，便就静静地观察着谢老太太的神色。
而一直处于发懵状态中的谢老太太，在被皇帝这样看着之后，竟是难得的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磕了个头：“陛下明鉴，谢涯绝无半点非分之心，这兵权，也理所应当的归还于您。”
皇帝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站起身：“哦，对了，如果朕问谢涯要兵权的话，恐怕会伤了朕与他之间的情分，所以这兵权归还一事，就有老太太你去劝吧。”
“毕竟老太太方才说，谢涯对很是依赖，常与你交谈呢。”皇帝说完，便就不管谢老太太，径直离开。
屋内的谢老太太眼神呆滞，嘴巴微张，整个人忽然地就摔在了地上。
眼泪，自谢老太太的眼里落下。
她要救谢沅，那就得牺牲谢涯。
谢涯的兵权，怎么能给？
谢老太太伸出手，揪住自己心口的那一块衣服，好似这样，就能让自己难受的心得到一点抚慰一般。
谢老太太扶着椅子，困难的起身。
她的膝盖已经是疼到钻心，但是她顾不上这些了。
来的时候，她一个人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一个人回。
谢府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谢老太太。
这位平日里爱面子且庄严的老太太，如今怎么和失了魂魄一般？
“老太太，您可算回来了？”刘嬷嬷见到了谢老太太，连忙迎了上去。
她并不知道谢老太太是去见谁，但是她知道谢老太太是去为了救谢沅。
然而见谢老太太如此，刘嬷嬷心里便越发惊慌：“老太太……”
她不敢说出多余的话来，生怕谢老太太心里会更难过。
刘嬷嬷眼眶微红，搀扶着谢老太太往自己院里走去。
听见刘嬷嬷小声的啜泣声，谢老太太僵硬的转头，随即伸手拍拍谢老太太的胳膊：“救了，沅姐能救了。”
刘嬷嬷脸上露出喜色，顿时转悲为喜。
可是她也没高兴一会儿，就收敛了笑容。
因为谢老太太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谢沅如果得救了的话，谢老太太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老太太，您到底怎么了？”谢沅既是得救，刘嬷嬷也就敢问出口了。
谢老太太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日奔波有些累罢了，扶我回去歇息罢。”
刘嬷嬷不信，但显然谢老太太不会说，她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好。”
谢家大房的动静，自然是全部传去了谢家二房的。
二老太太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心情好的不得了。
“诶呦，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从前她大房高高在上，百般瞧不起人，如今也落的个人人能踩一脚的地步了。”二老太太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道。
她今日心情好，特地叫人去买了茶点，在府里各处分发了些。
美约其名，沾沾喜气。
王嬷嬷也笑着说：“是啊，咱们熬了这么些年，可算是熬出头了。大老太太仗着自己哥儿争气，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是狠狠摔了一跤。”
二老太太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十分舒服；“就是，我早看那个谢沅不对劲，骄纵如此，当初既然都能从鸣鹤堂被赶了出来，就可见她这人品行一般。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我那大嫂嫂这回是阴沟里翻了船的，还好咱们分了家，不然这回啊，肯定是要被他们连累的。”
二老太太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些是不是马后炮。
“老太太，咱们日后可是有福享了，大房倒了，就没有再压在咱们的头上了，回头啊，咱们汐姐儿考出名堂来，这日子只会是越过越好的，到时候再给泓哥儿找个称心的媳妇儿。”王嬷嬷越说，二老太太的笑容越大。
“正是，等汐姐儿一考完，我就要开始给泓哥儿物色媳妇了，他成日里被那个白芷给哄着，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样的妖精是该找个主母来治一治。”二老太太一提到白芷，便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说着，却是又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拜了拜：“老太保佑，保佑我家汐姐儿能够一举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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