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牛马点缀生活。
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天气就阴沉压抑。
到今早，雨水已经淅淅沥沥落下，地上湿漉漉一片。
天色将亮未亮，秦烟已一手撑伞，抱着胳膊站在路边，抬头看着阴郁的天空。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透着一股凉意，心情很烦躁。
昨晚搬东西的动静太大，没睡好是一方面，公交迟迟没来也是一方面。
雨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溅到鞋尖与裤脚，湿气弥漫，很不舒服。
“若是有根烟就好了。”
试试公交玄学，等公交的时候一旦开始抽烟了，车就会来。
耐着性子又等了将近十来分钟，公交终于姗姗来迟，停靠在路旁。
秦烟将伞收起，上车，走至后排坐下。
清晨六点多，车辆从始发站过来，没多少人。
昨晚没睡好，此时还有点疲倦困乏。
秦烟坐下后，垂着头，直接闭目养神。
公交车平稳行驶在路面，车窗外的雨越发密集。
行人匆匆。
车辆不知来到了哪个站台，停了一下，一行少年少女嘻笑打闹着上车。
身穿统一制式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的西装外套。
女生下面搭配着同色系的格子裙，男生则是简单随性的休闲裤。
“几个人啊？”
“六个，一共十二块钱，你们付吧，我先去后面找位置坐了。”
一名长卷发少女甜声说道，拿着包包走向公交车后排。
随着她这举动，其他四名少年也相继往后走，找到座位坐好。
自觉的把付钱这个任务交给最后一位上车的少年。
“不是，让我付啊？”少年手里抱着一个篮球，满目惊愕道。
“嗯哼。”
少女从鼻腔里轻哼出声，笑盈盈的看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不然我付？”
“你......算了。”
少年无奈摇摇头，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同伴，“但我没零钱啊，你们有吗？”
“没有，我出门不带现金。”
“那怎么办？坐霸王车吗？”
“你傻逼啊，那不是有二维码吗？你直接扫码啊！”
“......”
见状，少年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掏出手机，按照一系列提示，下载某个app，一步一步的，又是授权，又是绑定。
有点烦。
少年的情绪越来越焦躁。
“都说了我让我家司机来接，非得坐这破公交，实在不行打个车呢？妈的，一个两个的都有毛病！”
他将篮球夹在腋窝下，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骂骂咧咧，弄了两分多钟，车辆往前缓慢移动。
因为惯性使然，他身子晃了晃，篮球脱离禁锢掉在地上，发出咚咚声响。
“草！！”
少年又低咒一声，弯腰捡球。
他头未抬，已抬手将球往车厢后方拋过去。
“乔衡，帮我拿一下。”
篮球呈现一条抛物线，根本来不及反应。
再者，这个方向，实在有点偏离他们。
他们全都坐在后排左边，球往右边去，这谁能接得到？
而且，那边还坐着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要出意外了。
“砰。”
“啊！”
秦烟正睡意朦胧间，骤然感受到脑门上方传来一股的冲击力，立马把她砸醒。
突然来那么一会，无异于强制开机，差点把她魂给抬走。
秦烟下意识抬手捂住被撞的地方，脑袋更加低垂着，埋在腿上。
她需要缓缓。
“越岐，砸到人了，你看你干的好事。”
“卧槽！我不是让你们接着吗？！”
叫做‘越岐’的少年愣愣的侧身回头，脸上满是懊恼之色，连忙跑向秦烟。
“你还好吗？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秦烟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说话。
“你没事吧？”
越岐见她一直不说话，挠挠头，与同伴对视一眼。
其余几个少年纷纷起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关心道。
“同学，有事没事你好歹也说句话吧？”
“对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别吓我们啊，这样不吭声，怪渗人的！”
“会不会脑震荡啊？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那啥，我能看看伤口吗......”
说着就有一位少年上前扒拉秦烟捂着脑袋的手，想看看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啪！”
一只素净纤细的手掌拍开他的手。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带着刚醒的气音，软绵绵的，听得众人心脏一阵酥麻。
“真的没事吗？你要是难受就说。”
越岐看她一直低垂着头，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其实球抛过来的力度不大，撞着一会也没多大事。
只是在秦烟半梦半醒时，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被撞，就容易被吓到。
她自己缓一会就好。
突然受到这种无妄之灾，秦烟是有点生气的，所以懒得再和他们掰扯，只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
这些人围在身边，你一言他一语的，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烦人得很。
纤细白皙的手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精致，迎着窗缝外的微风吹来，仿佛会散开淡淡幽香。
那么漂亮的手，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几个青涩的少年互相对视一眼，眉眼微抬，便知对方心中皆冒出这个念头。
但是碍于少女依旧保持姿势不变，头垂得低低的，没人得见庐山真容。
“那行吧，抱歉啊，真的抱歉。”
越岐朝她连连鞠躬，态度诚恳，随后去车头处，继续扫码付六个人的车费。
“叮～淮市一中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公交车播报声响起。
秦烟起身，从后门下车。
雨依旧在下，不过这会变小了一些，没有先前那般猛烈。
撑开伞，踩着雨，径直朝着校园方向而去。
雨幕隔绝了声音，也隔绝了视线。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然而公交车上，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乔衡，你一直往窗外看什么？”
有同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刚刚越岐砸到的那个女生？咋样，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吗？”
谈起这个，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一副眼巴巴的表情张望着。
“你们几个，能不能有点出息。”
队伍中，唯一一位少女嫌弃的瞥了他们一眼。
有人轻嗤一声，“孟子说过，人之初，性，知道不？”
“切，德性！”
“……”
耳边吵吵闹闹，乔衡的心思却飘远了。
不经意间的一瞥，伞下那白皙的下颌，令他心神一晃，梦回那个晚上。
‘你脉搏乱了哦。’
又软又糯的女孩嗓音仿佛又在耳畔悄然响起。
乔衡心底咯噔一下。
是急促的呼吸，是躁动的心跳。
与周遭吵闹融为一体，又好像是在喧哗中的独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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