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会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管家瞳孔微微一缩，大气不敢出。老先生抬手，让他让开。
他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柠，对方把药递给管家，微微垂着头在拆下一种药。
她很专心在做手里的事，刚才的话好似只是不经意的一句。
这丫头……
几年不见，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老先生没急着吃药，而是问：“你又从谁那里听了些什么。”
林柠勾唇，“这么多年风言风语听到不少，不知道外公问的是什么。”
“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一直都有。”林柠把最后几粒药递过去，“您先吃药吧，身体要紧。”
老先生没言语，示意管家把药拿过来。
吃完药，他示意，“坐吧。”
“嗯。”林柠退到一侧的空位坐下，和外公拉开距离。
“怎么有空回港城了。”
“步行街西和那块地有点兴趣。”
“怎么样？”
“挺顺利的，拿下了。”
“那就好。”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闻声，老先生再次抬起头。
“我提前没和任何人打过招呼，这些人像是提前串通好了似的。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你也不小了，怎么现在做事还总是喜欢去问个为什么。”老先生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管家俯身帮他顺了顺气。
林柠目光从他脸上的皱纹移开，落在一侧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上。
外公年轻时就是个狠角色，老照片里的他总是不苟言笑，目露凶光，不怒自威。再看现在，老了些这白发和皱纹做点缀，倒是显得慈眉善目了些。
眉眼间都带着一抹慈祥。
想到这个词，林柠忍不住笑了声。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还能用这种词来形容外公。
也是破天荒了。
“做事不要在意过程……”
老先生一边咳嗽一边说着，林柠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补上后半句：
“只需要看结果。”
说完这几个字，林柠脸上笑容敛去，“所以呢，为了您想要的结果，您还打算对祁嵊做什么。”
对面，老先生拿着手帕捂住唇用力咳了几声，好一会儿声音才慢慢弱了下去。
看着老先生额头冒出的冷汗，林柠眼神冷漠，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说没有吗。”
老先生眼神锐利的扫向她。
林柠摊手，“您从来都不相信我，所以有些问题您其实都没有必要再问我。反正不管我说什么您最后都只会相信您自己所认为的。”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先前这些话你从来不会说。到京市才多久，看着是被祁家那小子带坏了。”
林柠叹气，只觉得心累，“我现在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他。”
“我只是觉得，您做这些没有必要。”
“没必要？”老先生眯起眼睛，板着脸叫她，“林柠。”
一旁的管家也倒吸了一口气，“小姐，不能这样和老先生讲话……”
林柠站起身，动作是在认错，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从来都不是可以任人摆弄的木偶，我有自己的意识和判断。”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可以为它之后的结果买单。哪怕结果不尽人意，我也有承担错误的责任和能力。”
“我不需要您一把年纪了，还要大费周折的替我铺路。我也不需要您这么费尽心思，旁敲侧击的警告我。”
“无论我和祁嵊是不是真的您以为的那种关系，我都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做什么。”
“我没有您想的那么愚蠢。”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屑于争论什么。”
“……”
林柠说完，老先生面部的褶皱抽动了一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说完了？”
林柠重新戴上面具，笑得明媚灿烂：“今天废话有点多。您吃了药早些歇着吧，自己的身体更重要，我这边您不必费心了。”
“我还有个会，先走了，改天再过来陪您吃饭。”
女人微微欠身，两秒后她直起身，转身走得利落干脆。
管家想出口阻拦，但低头看了一眼老先生，似乎没有把人叫住的意思，只好作罢。
“诶林小姐。”夏家父子过来的时候，就撞上了要出门的林柠。
“夏叔叔。”林柠打了个招呼。“您找外公，他老人家在里面。”
夏总点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林小姐是要走吗？”
林柠笑，“您找我？”
“也不是。”夏总解释，“我今天带着阿铭过来是想和老先生聊聊两家联姻的事情。”
“这样啊……那我也留下吧。”毕竟和她有关。
外公还在气头上，她这次要是不在，要是趁机把婚期定下来了怎么办？
还是得防着点。
夏总摆手，“我知道你刚中标，肯定一堆事情很忙。这边倒也没什么重要的，我这几日想了想，你和阿铭确实不是很合适，所以今天特地过来找老先生说明一下情况。”
“……”林柠意外的挑了下眉。
——
等林柠出去后，管家才出声安抚。
“您别生小姐的气，小姐年轻气盛，话不经过思考就这么说出来了，也都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
“气话？我看都是心里话。”
老先生重重吐出一口气，“原来从小就对我有意见。”
“可能也只是试探呢？我想着林董那边应该不会和小姐说那些的。”
所以八成也是和老先生用今天的事情试探林柠和祁嵊一样。
早些年，林董再娶，是老先生的意思。
但林柠对此并不知情，在她的角度看来，父亲在母亲去世不久就移情别恋了。
“我看，小姐应该和祁家那位早年应该是认识的，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老先生忽然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不笑时还好，透着几分仁慈，可一笑起来，却让人后背发凉。
——
第二天下午，林柠和王劲一同回的京市。
私人飞机上，两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和林琳隔了两排座椅。
“昨天祁总没找你？”
“没。”林柠低头翻看着文件，“你想说什么？”
“今早就听说了，夏家拒绝和林家联姻了。”
林柠：“嗯。”
“果然。”王劲并不意外，“夏家那边我打听过，夏家有意往内地发展，祁总估计帮了不小的忙。”
“他真的不要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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