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大真的要篡位的话,那还不知道这位小少爷要在他们老大遭受怎么样的磋磨。
以岁对上陈大怜悯的目光,咯嘣把最后一块糖葫芦咬碎,歪了歪头。
嗯?
这人眼神好怪啊。
陈皮的码头还是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有些破烂,本来还热闹的氛围,等陈皮来了之后瞬间安静如鸡。
他们从桌子前站起来,“老大。”
“老大。”
陈皮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凳子上,胳膊摆在桌面,对着以岁抬抬下巴,“你去别的地方练功,回头走了叫你。没事别来打扰我。”
这远远称不上温和的态度,叫陈大瞬间明白了,原来不是要篡位,老大跟他师弟似乎相处的还不错?
以岁:“现在是该练字的时间。”
陈皮不耐烦:“那就去练啊,还要我催你?”
以岁:“我需要一张桌子。”
陈皮一顿。
以岁环视一周:“显然,这里只有一张。”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一张桌子,练字都得多垫几层纸。
陈皮:“……”
“真麻烦。”
他在一众手下见了鬼的眼神里站起来,“给你用。”
以岁:“搬到角落里去,这里不太平稳。”
陈皮挥挥手,“去,给他搬。”
其余人面面相觑,这是他们老大?!不会是被二爷附体了吧?
陈皮抬脚就踹:“让老子说几遍?去搬!”
“是是是……”
两个伶俐的伙计被以岁指挥来指挥去,终于找了个平稳的地方,以岁满意了,从包裹里掏出几张帕子,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出来,在桌子上擦来擦去。
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来,他嫌这张桌子脏。
陈大下意识看了眼陈皮,他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个嫌这桌子凳子脏不肯坐下的,坟头早已经三尺高了。
光动作还不够,他还说:“不知道以后师父还会不会让我来,陈皮,要不买张新桌子吧?”
陈皮没觉得以岁擦桌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毕竟在家的时候以岁用的东西基本都是师父师娘亲自挑的,他早就习惯了这小子吃穿用度的精致。
对比以岁在家里用的桌子,他这里的这张确实是又脏又烂,擦擦没什么。当然,这也仅限于以岁,要是其他人来这儿作来作去,现在血都凉了。
所以听见以岁的话,陈皮也只是阴恻恻扭头:“再多说一句,送你去湖里钓螃蟹。”
他没了桌子,只好蹲在门口,其他手下当然不能站着,只能蹲在地面听他说事,一群汉子憋憋屈屈的缩成一团。
“哦。”
以岁掏出带来的小点心,摆在桌面。
铺开纸张,砚台,墨汁,腕上悬了块小沙袋。
其实硬笔字现在更方便,以后大概会成为主流,但是二月红仍旧坚持让他先把毛笔字练好,最主要的是锻炼耐性和提升腕力。
“……我们看的西北边的墓多了个盗洞,看样子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打的。”
“老大,兄弟们去看了,那洞打通了,但是里面拖出来了三个死人,脖子上有咬的,里头的好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一定有粽子。”
天底下还没陈皮不敢去的墓:“准备好黑驴蹄子和黑狗血,下午去看看,估计得在那里待两天……”
“陈皮。”
陈皮:“干什么!”
以岁:“你吃不吃点心?”
“不吃!”
“哦。”
陈皮压下怒气,继续:“还有,叫上二顺和田子,过两天去长沙外带着家伙接个人,那人带着黑眼镜很好认,他跟齐家有点牵扯……”
“陈皮。”
陈皮声音戛然而止,只觉得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
陈大心惊肉跳的,掌心哇凉哇凉,这小少爷怎么在老大底线上跳舞呢!早在小少爷第一次打断老大的时候,他心就提起来了,再来第二次,恐怕老大压不住脾气了。
果然。
陈皮猛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以岁面前,面沉如水。
刚刚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一点教训,就见小兔崽子疑惑的举起书,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不认识这个字,师父说不会的问你,教教我,师兄?”
“…………”
死一般的沉默。
“哪个字!”
陈皮恶声恶气。
以岁指了指:“这个。”
陈皮:“念稽。”
“好厉害,”以岁夸了句,然后叹息,“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厉害,”说完低下头继续学了。
陈皮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的要憋死了。几秒后,只能扭头回去,回头时候听见以岁又补充了句:“小点声音,有点吵。”
手下们:“……”
叹服的眼神看着淡然站着练字的俊俏少年。
神人啊。
这样都没被弄死。
“事真多。”
陈皮快烦死他了,打又不能打,骂了对方跟听不见似的,完全不痛不痒,真的揍了回头师父绝对会加倍揍回来。
他沉着脸带着手下远离了这间简陋的房子,去外面的草棚商量事儿。
寒风簌簌,稻草渣渣落在陈皮头顶。
手下们不敢提醒,默默把手缩进了袖子里取暖。
陈皮也冷,碍着面子没揣手抖腿,他第一次琢磨着万一以后这种日子要持续很久,他要不要再盖个能遮风挡雨的房子。还有,要不,明天再去买张桌子,添几个凳子?
屋内的以岁心情不错,还是安静下来练字效果好。
踩着陈皮的底线来回蹦,终于把人弄出去了。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本来以为他跟陈皮会打一架来着,没想到没动手。师父说得对,人的耐性越练越进步,那举一反三,别人对他的忍耐力也是这样。
果然师父教的永远是正确的。
以岁日常无脑吹完自家师父,开始今日份学习。
-
红府。
张启山果然来了。
丫头招待的他们。
“我家二爷等会才到,您二位先坐下稍等片刻。”
张启山:“夫人不必客气,其实今日我来拜访,也想和夫人说几句话。”
丫头有点疑惑:“佛爷但说无妨。”
张启山:“我此时手头正好有个事需要二爷帮忙,跟日本人有些关系,根据现在出来的线索来看,如果二爷能来的话,会给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我知道,二爷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出手帮忙,是因为夫人,几年前就宣布金盆洗手,但这件事不一样,跟长沙百姓息息相关,我想恳请夫人劝劝二爷,请二爷出山。”
丫头思索片刻:“这件事二爷一定拒绝过佛爷,”她表情沉静,“我不会替二爷做主,如果想请二爷出山,佛爷只能自己去说。”
说话间,二月红进来了。
他把丫头带出去安顿好,才回来,对着张启山摇摇头:“我就知道你会来。”
“查了一晚上,查到了一处矿山,打算去看看,”张启山:“所以二爷还是不答应吗?”
二月红想起自己小徒弟那张小脸,罕见的犹豫了下。
他叫以岁今天离开红府,确实是不想让那小家伙太早接触这种事情,和以岁说的话也是认真的,等他学成出师了他绝不拦他。
但如果佛爷说的地方,真的跟小徒弟身上的异常有关系,他作为师父,应该去看看的。
犹豫一闪而逝,二月红仍旧坚定的拒绝了。
“佛爷另请高明吧。”
张启山和副官无功而返。
张副官忍不住道:“佛爷……”
张启山摇摇头:“叫上八爷,明天就出发,先去探探路。”
“好。”
张副官应下:“对了,佛爷,还有件事没有说,今天早晨,二爷让陈皮带着他小徒弟去码头了。”
“不是说二爷不让他小徒弟出来吗?怎么会突然出去。”
“就是不知道原因,才觉得奇怪,或许是因为二爷觉得他学有小成,可以出去了?”
张启山思忖片刻,忽的笑了:“我怎么直觉,是二爷让他躲着我呢。”
张副官:“这有什么好躲的?”
“是啊,这有什么好躲的,”张启山挑眉,“去找二爷的小徒弟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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