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人轻笑道:“没关系,恭喜发财,开业顺利。”
黑瞎子:“你们解家收不收保镖?不是我说,我现在活儿清闲得很,解九爷要是有吩咐,我——”
以岁扭头,平静地看着他。
黑瞎子讪讪一笑,“我去扫地。”
很快,张府的人也来了,正是张日山,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抬了两个超大的箱子,哐当一声放在门口。
“嚯!”齐铁嘴惊呼,“什么东西,这么沉。”
张日山一身军装,比之前去红府穿便装的模样沉稳帅气多了,他拱手道:“八爷,解先生,小少爷,”见以岁也有些好奇的模样,他眼中浮起笑意,“小少爷,这是佛爷给您的贺礼。”
他拍拍手,跟着的小兵立马将两个大箱子打开。
好家伙!
里面竟全都是古董!
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现在竟然和不要钱一样抬了两大箱过来。
张大佛爷作为九门之首,又跟红府关系良好,送的贺礼自然最贵重,这大家心里有准备,但,这也太贵重了吧!
齐铁嘴:“不愧是佛爷……”
解家人也赞叹道:“佛爷大手笔。”
以岁也是一愣:“副官,这不太合适。”
齐铁嘴:“哎呀!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在这两大箱古董旁边溜达了一圈,“正好给你填填店,摆上也好看不是?”
他嘀咕了一句:“就是箱子颜色太红了,喜庆得感觉跟抬聘礼送嫁妆似的。”
张日山耳力好,连连咳嗽,目光闪烁。
随后努力稳住情绪。
什么聘礼,什么嫁妆?如果是正统嫡系张家人嫁娶,这么点东西说句寒碜都算夸赞了。
这礼只是表示以岁店铺身后不止站着二爷,还站着佛爷,用来撑腰表态度的!
张日山不经逗,看了眼以岁,耳朵有点红。
“都抬进去吧。”
小兵立马将箱子合上,抬了进去,阿三和小草招呼他们,将他们引到了后院的仓库,放置大型贺礼。
以岁对张日山道:“辛苦了,今日开业忙碌,等闲下来,我请你吃饭。”
张日山立马放松下来,“好。”
两人在红府没少相处,彼此比较熟悉,张日山也就没把自己当成外人,指挥着手下士兵忙前忙后。
到了下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店铺才渐渐安静下来,唯一没来贺喜的,就是陈皮。
黄昏时候,以岁送走了张日山,两人约定好了下次吃饭时间。
齐铁嘴不知道为什么没走,跟黑瞎子在柜台后面窃窃私语。
阿三和小草在店内打扫卫生。
以岁准备进店清点归纳贺礼了,外面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小少爷!”是陈大。
陈皮手底下的人。
他匆匆进店,拱了拱手,擦擦额头的汗,“来迟了,您见谅。”
以岁上下打量他一眼,只问了一句:“我的伞呢?”
陈大莫名其妙:“什么伞?”
以岁哑然。
看来那天他送出去的伞,陈皮是不打算还了。
齐铁嘴:“既不是来还伞的,你来作甚。”他似笑非笑,“店铺都快关门了,要做生意的话,赶紧呀。”
陈大:“我是四爷派来给小少爷送礼的。”
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以岁不用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金条。
以岁:“他还说什么了?”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如果陈皮有话让他带给师父和师娘,他会如实转告。
陈大笑着说:“四爷说,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就这?”
“就这句。”
以岁若有所思。
“行,我知道了。”
见他摆手,陈大识趣的后退几步,“小少爷再见。”语罢快速离开,低调的来,低调的去。
以岁还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里面确实是金子,只不过不是金条,而是一个个精致小巧的,用金子打造的糖葫芦和小蛇。
……
……
天黑了下来。
以岁店铺关了门。
只是他还没走,去了二楼的贵宾室,齐铁嘴在里面等他。
“八爷。”
以岁给他倒了杯茶,做足了晚辈样子,“您一直没走,我猜您有话跟我说。”
齐铁嘴笑吟吟道:“是有一些话想说。”
二月红养孩子养得真好。
这不是齐铁嘴第一次感慨。
当初以岁刚从南风馆被捡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们都清楚。
被二月红强制禁止在南风馆学的那一套后,以岁就是个空白纸张,三观懵懂,宛如稚子。
养了好一段时间,这孩子才有点活人气,然后就越来越灵泛,像个正常的少年人了。
不过这都是他今天之前的想法。
以前没有跟现在活泛的以岁相处过太长时间,今天开业,齐铁嘴就有了好好站在以岁身边观察他的机会——
毕竟是祖传寻找的‘灵’,以岁的一举一动,他还是蛮关注的。
这一观察,不得了了。
这小子哪里是正常少年人?
他‘正常’的和别人相处,‘正常’的交朋友,‘正常’的表露自己的情感,一切的行为,似乎都是模仿出来的。
齐铁嘴在他身上看见了很多人的影子。
二月红的矜贵优雅、丫头的温柔耐心、黑瞎子的混不吝爱财、甚至是张日山的害羞也被他学了去……然后拼凑缝补到自己身上,囫囵四不像。
在不需要和别人相处的间隙,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会消失,变得平静淡漠,只留一点好奇观察身边人行为。
就好像他找不到自己,是个空壳子,只能模仿别人。
以岁:“哦?您请说。”
齐铁嘴:“你……”
以岁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眼睫低垂,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极了二月红聆听别人说话的神态。
齐铁嘴看着他这幅模样,脑子里想了很多,到了嘴边,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
他许久没吭声,以岁也不急,手指摸了摸茶壶,闲闲地想,茶水有些凉了,要是八爷说话时间太长,得再换一壶热的才行。
“你——知道黑瞎子和我有一些关系吧。”齐铁嘴一个大喘气,到底是没说,反而谈起了别的话题,“我们都是姓齐。”
以岁点头。
“知道。”
齐铁嘴:“嗐,他一直在收集清朝王室的老物件,跟他家有关的一些东西,我这不是跟他有点亲戚关系嘛,看你小子开了鉴宝铺子,就寻思让你留意下,如果有清朝王族的物件,你多问他一句,看他要不要。”
这是小事,以岁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会的。”
“八爷,您还有事吗?”
齐铁嘴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郁闷道:“罢了!我先走了!”
他大步离去,以岁摸着怀里的狗,觉得纳闷。
八爷,好奇怪啊。
-
齐铁嘴越想越不得劲。
脚下一转,一咬牙还是往红府去了。
这些事他不好教导,那他跟二月红说一句总行了吧?
毕竟是他一卦从南风馆救出来的孩子。
他找到二月红和丫头,风风火火说了这件事,让他们多注意下关于以岁模仿别人情绪和行为的这件事。
“模仿的多了,他容易失去自我。或许真的就应了那卦象,成了无魂无命之人。”
齐铁嘴以为他说完,二月红和丫头会担忧焦躁,但谁知,他们两个听完很平静。
丫头更是给齐铁嘴倒了杯温水润润嗓子。
二月红:“这我早就知道。”
齐铁嘴惊愕:“你早知道?!”
丫头温声说:“嗯,二爷同我都知道。”
二月红觉得好笑,他是什么迟钝的人吗?小弟子模仿周围人他都发现不了的话,他算什么师父。
他们夫妇两个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夜里讨论过很多次,最终决定,假装看不见,只是平日里暗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让以岁往好的方面去模仿。
齐铁嘴皱眉:“这是为何。不制止吗?”
二月红喝了口茶,看向外面,他眼里流淌着成熟男人的温和内敛,以及一点藏得很好的忧虑。
他叹息一声,“八爷,我们发现小岁那孩子,心里是空的。如果他是木头,是石头,我身为师父,不管废多大力气,多少精力,都会将他打磨出自己原本的样子。”
“但他是空的,我教导他三观,教会他武艺,让他读书,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些,都是最表面的东西。他始终都将自己当成一个‘物品’,物品是没有自我的,他也没有自我。”
二月红并不知道以岁‘天石之锁’的身份,他只是敏感的通过以岁平日里的行为,发现他似乎本能的把自己当成个物件。
包括以岁上次尝玉屑的行为。
齐铁嘴听懂了,眉头越皱越深,“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灵,就这样特殊么。
二月红:“他是在模仿别人,情绪,性格,等等很多。模仿的多了,他心里的东西也就多了。”
丫头补充:“小岁是有自己的情绪的,虽然很少,但确实有,尤其是对家里人。这是在他日复一日模仿中诞生的,属于自己的情绪。我和二爷商量过,觉得天长日久,小岁会找到真正的自己,他的心,不会再是空的,不再是一具空壳。”
齐铁嘴:“那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三十年,五十年?”
二月红笑了,握着丫头的手,“他叫我们什么。”
齐铁嘴:“师父师娘啊。”
二月红嗓音温和:“这便是了,我做好了教导他一生的准备。”
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个和陈皮完全不一样的孩子,不能没有引导者。
齐铁嘴默然失语,最后长叹一声。
“是我多虑了。”
窗外。
三月末的暮光温柔无比,浅浅落在一截枯木之上。
有一点新绿在悄悄地抽枝发芽。
-
……
……
……
……
番茄真的好凉好凉啊!真的有人在看吗,不会是人机在点追更吧QAQ
如果有追文的小可爱,能不能帮忙打打分,点个五星好评?现在评分有点低,要是能到8以上就好了,看的人应该能多些,作者菌写下去的动力也能高一些(托马斯旋转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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