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丫头唤来采薇,她想着刚才少年发白的唇瓣,和似乎瘦削了些的背影,掩藏在心底的担心终于露出了头:“采薇,近日府内府外是否发生了什么让小岁耗神的事?”
她只是病重精力不济,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小岁绝对有事情瞒着她。
采薇想了想,“没有…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件。小少爷和四爷又吵架了,还打了起来,四爷被气得不行。”
丫头:“知道因为什么吗?”
采薇小声说:“不清楚,应该是小少爷吩咐过,不告诉您的。”
丫头虽然聪慧,但她不懂道上规矩的弯弯绕绕,二月红也从来不让她接触那些。
所以现而今红府之中,除了二月红本人之外,话语权最高的不是丫头,而是以岁,他吩咐的事情,下人们不会违逆,他吩咐管家不许将吗啡的事告诉师娘,全府上下就不会有一个人说漏嘴。
丫头心头浮起更深切的担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岁在做一件她和二爷都不希望看见的事。
他们将以岁从十二岁养到十七岁,对他的某些小动作很了解,比如,小岁对着自己喜欢、认同和敬爱的人隐瞒某些事情或者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的往下看,企图让浓而长的眼睫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意图。
而这几天,她喝完药后跟小岁聊天说话的时候,少年的眼睛偶尔会低垂,不太敢看她。
丫头望向紧闭的窗户,心道:二爷,你快回来吧。
不管小岁在瞒着家里干什么,也只有二爷能强行管一管他了。
(实际上,以岁看着空药碗,一边跟丫头说话,一边内心OS:天,药又把师娘腥到了,为什么它不能懂事一点,变成可口的水果味儿?)
……
……
以岁的小院。
黑瞎子仰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看星星。
旁边一张桌子上摆着点心水果,还是切好盘的,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耳朵一动,听见了脚步声,眼睛顿时一亮,坐起来:“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
失血的后遗症之一就是困倦和冷。
以岁本来打算直接去睡觉的,被黑瞎子叫住,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事跟自己说。
阿三又搬来一张摇椅,放在小圆桌另一边,以岁也躺了上去,小草给他拿了张毯子盖上。
小姑娘温声提醒:“老板,小心着凉。”
以岁点头,黑瞎子啧啧道:“咱就没这待遇。”
以岁:“给他也拿张毯子,收费就按照……”
“哎哎哎!”黑瞎子连忙叫住,“我不需要。”
以岁笑了下,让阿三和小草去休息,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黑瞎子懒洋洋的晃着摇椅,吹着秋日微凉的晚风。
他用叉子插在小桌上切好的水果上,慢吞吞吃着,“瞎子,你切的?”
十七岁的少年眉眼倦怠,面庞如玉,五官棱角都柔和了几分,像一朵夜色下惫懒低垂的玫瑰,虽然也极美,但少了很多令人不敢靠近的攻击性。
黑瞎子盯着他侧脸看了片刻,才眨了下眼睛,懒懒的躺了回去,用鼻音道:“嗯啊。”
“叫瞎子多生分,叫哥不挺好的?”
以岁眯眼看着夜空:“上次被你骗了才叫你一声哥哥。但是对我来说,哥可不能随便认,那是比朋友还亲近几分的存在,是一辈子的事情。”
黑瞎子:“这么认真?”
以岁偏头看向他:“嗯,师父教的。”
黑瞎子斟酌:“那我们现在是……?”
以岁:“朋友。”
“朋友?”
“关系不错的朋友。”
以岁举起茶杯碰了下黑瞎子手边的茶杯,后者一愣,乐道:“也行。”
两人喝尽杯中温热的茶水,心情都很不错。
“你想找我说什么事?”以岁问。
“八爷的卦,说是长沙要乱,”黑瞎子直言,“我来就是提醒你,做好准备,八爷说,逃是没法逃的,乱象必定会降临在它终将降临的人身上。”
“他雇佣我护他几日,所以我可能顾不上你这里。”
以岁:“乱……”
他皱起眉。
以岁对齐八爷的批命很信任,能被八爷预测到的乱象,肯定不是小事。就是不知道会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呈现。
黑瞎子:“四爷手下能人不少,你可以找他借几个人手来红府守着。二爷在长沙的威望挺高的,还有张府护着,只要你不出红府,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以岁:“他恰好要带人出城,有人用吗啡换他出城下墓的机会。”
“这么巧?”
“我手里有人能用,红府产业和梨园也有人可用,你不用担心这个。”
黑瞎子:“那就行。”
以岁没说客套生分道谢的话,只把小桌子上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多吃点,等下把你身材尺码跟阿三说一下,过段时间天冷下来,我让自己院子里的人给你做两套秋装。”
“好啊。”
话说的简单,但是该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以防万一,以岁心中有了打算,让小银蛇放出手下所有蛇出去,去搜集搜集信息……也许应该去军区看看?
不知为何,他有种诡异的直觉,陆建勋的到来或许不是好事。
以岁躺在摇椅上,脑中一件件事掠过,他脑中隐隐钝痛。
他渐渐合上眼,不知不觉,呼吸平稳匀长,竟是直接睡着了。
黑瞎子等了一会儿,从摇椅上起来,走到以岁面前,蹲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少爷?岁老板?”
没反应。
真睡着了啊。
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无害多了,他想起白天小少爷和陈皮对打的凶残样子,忍不住乐了一下。
以岁不常出手,所以黑瞎子也不知道他身手原来这么好。
黑瞎子站起来,弯腰把以岁从摇椅上横抱而起,后者似乎想醒,黑瞎子说了句:“我,小少爷,送你回房,免费人工不要钱。”
小银蛇警惕地从以岁脖颈处冒出,见他没有恶意,又是熟悉的人,才用尾巴尖尖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以岁的耳朵。
以岁呼吸又平稳下来,脑袋往黑瞎子胸口一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虽然才十七岁,但也是个马上要成年的男人,身材颀长,并不轻,但是黑瞎子走的挺轻松。
他进了以岁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伸手解开了他的外衫——小银蛇不允许,黑瞎子直接把外衫套在了小银蛇身上。
可怜的小蛇不敢把蛇主的外衫弄破,小心翼翼的愤怒找出口。
黑瞎子使坏完了,开始脱以岁的靴子,然后把被子给他盖好,他曾被二月红雇佣为以岁的护工,所以这一整个脱衣流程,他烂熟于心。
然而在他准备解开少年内衫的时候,手指却忽的顿住了,几秒后,他把手收了回来,没继续脱。
“还是少干一件活儿吧,朋友嘛,又没钱,伺候到这份上行了。”
黑瞎子坐在床边,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走的时候,少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拨开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内衫的袖子往下垂落了一节,露出了洁白的绷带。
那绷带显然是新换上去的。
黑瞎子的目光蓦地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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