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瑜声音干脆的说道。
“我们要出去。”想到还要去镖局,谢云祁连忙开口回应,“妹妹,你让爹娘出门后,找个无人的地方,然后再知会我们一下,可以吗?”
“好。”谢瑜爽快点头。
客栈楼下,掌柜无聊的拨动算盘,满眼枯寂。
他这会儿在考虑要不要回村子里去避祸。
街道上传来各种嘈杂争执声,他看着用桌椅抵住的大门,心里不是滋味。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生地动了么。
现在生意也没有,食物也短缺,城里都乱套了。
咚咚咚。
谢翀抱着谢瑜,带着崔六娘,面色沉稳的下楼来。
“掌柜的,我们出去一趟,帮我照看好三楼的朋友,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谢翀吩咐了一句,就带着崔六娘往后门走去。
“好。”掌柜蔫哒哒的应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出了客栈,谢翀前往临仙府的驿站。
赵明他们就住在此处。
马棚里。
浑浑噩噩的众人蹲的蹲,躺的躺,七倒八歪没骨头似的靠着墙壁休息。
好饿啊。
但他们已经没多余的力气呻吟。
前日被熊追,昨日遇地动,今日进城又没吃的喝的。
这跟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在屋中,饥寒交迫的四个官差,已经洗完澡,开始喝酒吃饭。
临仙府的驿站完好无损,且食物充足,没受太多影响。
赵明他们从狗熊岭中死里逃生后,看得更开了,加上他以为谢翀等人被杀,心情更是好得没边。
另外,他觉得这场地动拯救了他。
虽然谢家人都不见了,但他完全可以找托辞,说是地动让他们死在了半道。
几碗烈酒下肚,赵明高兴得语无伦次,很快就开始晕乎起来。
砰!
赵明醉倒在桌上。
孙大柱打了个酒嗝儿,兴致勃勃的举着酒碗,“咱们哥仨继续喝,继续喝。
哈哈哈~
我孙大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福大命大,这次押送罪奴可算是知道了。”
其他官差都死了,就他没死。
狗熊也躲过了,地动也躲过了。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吴老六眼睛一动,举起碗跟他对应,“干了!”
很快,孙大柱也倒下了。
没半分醉意的吴老六叫了他们几声,放下酒碗,看向对面的伍成,竟用一副颇为熟络的姿态开口。
“伍老弟,既然谢翀已经死了,我们还押送他们吗?”
面相敦厚的伍成眼神一变,一股精明感涌上来,“……你觉得谢翀他们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吗?”
他可不信。
五年前伤成那样他都没死,区区几个杀手,能奈何得了他吗?
“没死?”吴老六变了神色,也跟先前伪装出来的性格大相径庭。
“那他们没回来,肯定也是跑了啊。”
他们又不傻。
伍成摸着腰间的匕首,眼神透过窗户,看向屋外,声音冰冷道,“跑不了。
赵明没死,他们会回来找他算账的。
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不杀谢翀,他这辈子无法安心。
谢翀他们肯定藏在临仙府,因为先前进城时,他发现有人在搜寻赵明和吴哥。
要说是谁指使的,除了谢翀,别无他人。
跟他预测的一样,谢翀他们先出了狗熊岭。
吴老六点头,“行,那我把姓赵的扶回去休息。”
然后等着谢翀他们找上门来。
“嗯。”伍成厌恶的扫了一眼赵明,“酒囊饭袋。”
要不是需要他活着引谢翀他们现身,他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吴老六扶着赵明回到隔壁,将他往床上一丢,然后在他身边躺下,佯装醉酒。
伍成坐在屋子里磨刀,一边磨一边咕哝,“爹,哥哥,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铮亮的长刀折射出他眼眸中的冷光,跟他凶狠的目光合二为一。
床底。
谢翀感受到吴老六怪异的行为后,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他装睡做什么?
喜欢赵明啊??
有点重口味。
片刻后,一缕迷香从床底散发出来。
床上的吴老六毫无防备,径直吸入迷香,昏睡过去。
谢翀提前服用解药,一切正常的从床底爬出来。
他探了一下两人的鼻息,然后将他们捆住,扛在肩膀上,从窗户带走了。
废弃小院,谢翀将两人丢在地上,崔六娘当即拎起一盆冷水泼过去。
“谁啊?”吴老六率先醒来,暴躁大喝。
可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两人后,顿时瞳孔紧缩。
谢翀?
他怎么会在这儿?
再一看周围,已经不是他们落脚的驿站房间,而且他还被捆住了手脚。
喝多了的赵明醒得慢,迷迷糊糊的甩着脑袋,尚未反应过来。
吴老六心里一咯噔,直呼不妙。
伍老弟呢?救救他啊。
“谢翀?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谢翀盯着他,气势平淡却又不容忽视。
“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吴老六挣扎起来,冲他大声嚷嚷, “岂有此理,我可是官差,你敢绑架我。”
谢翀抽出匕首,在他眼前滑过,声音冷厉的质问,“这里没人可以救你,少装疯卖傻。
说!
当初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药?”
“什么下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不知道。”吴老六自然不会承认。
崔六娘摸出一颗药丸子,目光微寒,朝他靠近,“这世上会下毒的人很多,不光只有你一个。”
吴老六身子往后仰,又挣扎不开绳索,眼神气愤道,“你们……你们发什么疯。
我哪里得罪你们了。
是赵明要杀你们,又不关我的事。”
还嘴硬?
崔六娘直接将药丸子塞他嘴里,强迫他服下。
“唔……”吴老六晃动脑袋,想要作呕,可惜并不行。
随即,他肚子里翻滚疼痛起来。
赵明这会儿也醒的差不多了,当他余光瞥见崔六娘他们时,没敢声张,只是默默装没清醒。
谢翀居然没死?
这一发现让他汗流浃背,心跳如雷,尤其还有吴老六出卖他时,险些没绷住。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谢翀察觉他紊乱的呼吸后,立马就知道赵明醒了。
赵明牙齿都在哆嗦,缓缓睁开眼,表情略显谄媚,“你们……你们放开我,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
完了,他今日该不会要交代在这儿吧。
“商量?”谢翀挪动脚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我问你,这一路我们对你虽不说言听计从,可也没反驳过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呢?”
赵明满头大汗,晕乎的脑袋一瞬间清醒,“…没……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你们。
谁说的,绝没有的事儿。”
杀手都死干净了?
怎么会让他们逃脱了呢。
谢翀不苟言笑,目光锐利, “那日我跟在你身后,见你给杀手谈好生意,报了我全家的名字。
本来在狗熊岭,我就想质问于你,谁知被突然冒出来的狗熊耽搁了。
今日是个好机会啊。”
见他不承认,谢翀只能诈他。
赵明汗如雨下,错愕异常,“你说什么……”
他跟着他的?
不可能啊。
“其实不用你解释,你今日只有死路一条。”谢翀站起来,远离他,将目光移开,甚是无情的说道。
赵明咬牙,一股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开,索性豁出去了。
“要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我会杀你们吗?”
“你们先是给宋奇下毒,又害我连襟,然后害我兄弟。
老实人也是有底线的。
别以为我没骨气。
凭什么你们可以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还三番五次诓骗我。
我又不是傻子!”
赵明红了眼眶,憎恶的看着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难道他从一开始,没有忍让他们一家吗?
他本意只是图钱财,而非性命,是他们得寸进尺。
如今他们没死,还让他付出所有金子,这下更是严重刺激到他。
崔六娘站在他面前,身姿端正,目光锐利,“那你们又凭什么欺辱我家人。
就因为你们穿着这身皮吗?
谁规定我们不能反抗了。
他们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而你助纣为虐,又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日光刺眼,赵明握拳,梗着脖子回怼,“我们是官差,你们是罪奴。”
所以他们就该被欺压?
崔六娘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
罢了。
多说无益,一会儿直接送他上路。
见崔六娘噤声,赵明竟又叫嚣起来,“怎么?不敢回答了?
你们堂堂武安侯府,欺凌弱小,逼宫谋反,这是皇上定的罪。
你们一辈子都是罪奴。
区区罪奴,死不足惜。”
罪奴连奴隶都不是,有什么人格和尊严,死了就死了吧。
崔六娘皱眉,正要给他一刀,忽然,旁边痛得打滚的吴老六笑了,强忍折磨,吐出几个字,“说的对极了。”
吴老六盯着谢翀,眼中真情流露,悲寂愤恨,“你们这些高门大户出身的人,过着比我们奢靡富贵的生活,却还要谋反。
算什么忠臣良将。
身居高位,尸位素餐,什么狗屁大将军,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鼠辈。
不仅坑害军营将士,还假装重伤,逃避惩处。
谢翀,你对得起边境那些因你而死的将士吗?”
好几千将士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对得起谁啊。
还好谢家谋反时,皇上圣明,让他一起流放。
崔六娘一愣。
他说什么?
谢翀亦是不解。
但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父兄是驻守边境的将士?”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从前往事。
吴老六冷笑,眼神气愤又悲痛,“装模作样。”
“谢翀,五年来,你苟且偷生,可知因你而死的将士亲人是怎么活着的吗?”
他的一个弟弟,一个堂兄,都死在了谢翀手中。
他父母因为弟弟的死一夜白发,他堂兄亦是家中独子,为此家破人亡。
“他没有苟且偷生。”崔六娘沉默片刻,反驳道。
“这五年,他一直昏迷不醒。”
吴老六满脸讥讽,“笑话。
你看他这副样子,是昏迷不醒的人能有的吗?”
崔六娘还想张口,被谢翀拉住。
他低头看向吴老六,声音沙哑,“你是吴春的……哥哥?”
刚才他一直在思考他像谁。
吴老六脸庞一僵,眼神惊诧抬头。
他怎么知道?
“你哥哥跟你长得很像。
如果他没死的话,正是你现在这个年纪。”
谢翀眼中浮现一抹悲凉,惭愧解释,“我很抱歉,没能让你哥哥活下去。
五年前,另一个副将假传圣旨,骗我出兵。
我有错,没能明辨真假,害得跟我出兵的兄弟尽数死于敌手。
我没有逃避罪责,只是负伤后,中毒昏迷了整整五年,抄家前莫名其妙好转了过来。
我本想此次流放到边境,拿到证据为自己洗清罪名,再补偿当年的那些兄弟。
可你也看见了,这一路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吴老六鼻子发酸,忍不住垂泪,却又艰难摇头,“不,不是……”
“我不信,你定是在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谎话连篇!
你堂堂大将军,谁敢陷害你。”
不可能。
一定是借口。
谢翀背脊微弯,声音沉重道,“你落在我手中,我大可以不跟你解释。”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此番我不与你计较。
你走吧。
争取活着,看到我洗清冤屈,届时你就明白了。”
手起刀落,捆住吴老六的绳子断裂开。
吴老六恍惚了一瞬,肚子的疼痛唤醒他意识,“可你们还给你下了毒。
我不会信你们的。”
他赶紧爬起来,大步往外跑。
就算他们今日放自己离开,来日他依旧会亲手为弟弟报仇的。
“只是一点泻药而已。”崔六娘惊声道。
真的吗?
吴老六抓着大门,半信半疑的回头。
“别走啊,老六,救救我,带我一起走。”赵明此时也赶紧求助。
吴老六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突然。
一道银光自谢翀眼角闪过,他推开崔六娘,脚下一闪,快速躲开。
“谢翀,去死!”来人正是伍成,只见他手持长刀,目光冷漠,再次向他砍去。
他招招狠辣,不留情面。
“是你!”谢翀盯着他,目露诧异。
但也不是特别惊讶。
“伍老弟!”吴老六大惊。
“吴哥,你没事吧?”伍成头也不回的问。
“没事,他……”吴老六欲言又止。
谢翀一边躲闪,一边找机会还手。
“老头子,接着!”崔六娘左右环顾,急忙捡起一根棍子扔给他。
她也没想到,官差中最小最和善的人,竟背后与吴老六合谋。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赵明看傻了,想要趁机逃跑,咕涌着从地上爬起来。
吴老六一脚将他踢回去。
他一向恩怨分明,赵明一路上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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