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东西还给你。”
顾如意近乎强硬地将纸鸢线塞回了崔云暮的怀中。
她挑眉道：“既然来宫中了，便好好呆着吧，别惹是生非，否则只怕是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是。”
“走。”
顾如意心满意足地点头，随后大手一挥，便要带着宫人们离开。
崔云暮突然福至心灵地开口询问道：“公主今日，是特意来提醒我的吗？”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如意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不过几步距离，她却又停下步子，轻笑一声：“不过，还不算是蠢笨。”
说罢，顾如意带着人扬长而去。
崔云暮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莫名其妙。
她低头看向顾明珠，笑道：“你皇姐的性子……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不会呀。”
顾明珠天真道：“皇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而已，她人很好的，对明珠也很好。”
崔云暮有些怔愣，旋即释怀地笑了笑。
说得倒也是，她年岁渐长，倒是没有一个孩子看得透彻了。
天色逐渐剥了下来，崔云暮将纸鸢小心翼翼地收回，随后将其交给宫人，这才拉着顾明珠往皇后寝宫中走。
她们前脚刚出御花园，便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崔姑娘。”
顾辞书由远及近地到二人身边。
崔云暮心中虽有些不快，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欠身行礼道：“大殿下。”
“起啦起来，没必要拘礼。”顾辞书摆手，让崔云暮起身，随后一把将顾明珠抱了起来，他故作逗弄，实则装成无意的模样明知故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陪公主在御花园中玩了片刻，倒是大殿下，天色已经晚了，怎么还会在这里？”
“刚从父皇那里离开，想着去给母后请过安，看二位也要回去，倒不如一起？”
看似询问，却没给崔云暮拒绝的机会。
她算什么，凭什么阻止皇子行事？
顾明珠左右看看，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道：“大皇兄平日里不是不爱去母后面前吗？”
似是没想到会被顾明珠拆台，顾辞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好在这种僵硬不过是转瞬即逝，他很快便又笑了起来，大手在顾明珠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两把。
他语焉不详地开口道：“前些日子总觉得母后啰嗦，闹了些许小脾气，如今想来，确实是我的错，自要去给母后请罪才好。”
“崔姑娘，一道吧？”
顾辞书再度提出邀请，崔云暮这下当真是不能再拒绝了。
她颔首，二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虽一言不发，可崔云暮知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崔云暮着实不明白自己为何成了他们眼中的猎物。
明明自己在追求萧泾川之前，他们还全然没有动静。
难不成……
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也是从这两年间开始的？
崔云暮沉默地垂下眸子，心乱如麻地思索着当今宫中的势力布局。
“崔姑娘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太过出神，被顾辞书看出了些许异常，他眯着眼睛打量崔云暮，好像要将她彻底看穿一般。
崔云暮倒是形色如常，摇头道：“没有，我来之前听过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
崔云暮挑眉，失笑道：“大殿下说笑了，谁不知道在宫中肆意议论娘娘们的事情乃是大忌，大殿下莫非是故意引得我犯错吗？”
“我怎会是这种意思？”
顾辞书生怕崔云暮真的误会，忙不迭开口解释：“只不过流言蜚语终究是流言蜚语，若是你想要知道真假，说不定我还能知道些许。”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说给殿下听？”
顾辞书没料到崔云暮会如此直接，一时之间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他尴尬一笑，摆手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便也算了。”
“倒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大皇子毕竟在皇后手下，同翠嫔的案子不会有太大的联系。
崔云暮没防备着他，沉声道：“我听闻翠嫔娘娘滑胎了，还是宫中人所为。”
顾辞书闻言却停下步子，面色难看地盯着崔云暮。
这幅表情，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而且，他也知道此事。
或许并不知道全部的内情，但至少也听说过只言片语。
崔云暮故作冒犯地挠头：“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殿下只当我在胡言乱语便是，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不说倒也罢了，如今都说出来了，让顾辞书如何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若是自己不告诉她，她指不定还会去其他地方打听。
倒不如……
“说错话倒是也犯不上，但确实不应该如此议论娘娘们，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倒不如明日……”
“明日？”
“明日你来我住处，我同你说得详细些。”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吗？
崔云暮摇头：“还是算了，若是姑母知晓我随便去您的住处，只怕您与我都要挨罚了。”
“那便再去一趟御花园，我让人守着些？”
“明日……只怕还要给姑母抄经。”
崔云暮拒绝之意说得明显。
顾辞书略微皱眉，心底已经生出了些许不快。
他自认已经给了崔云暮面子，谁知晓她会如此不知好歹呢？
上次在酒楼中拒绝自己不说。
今日又一次拒绝了自己。
先前她都要嫁给一个顺着她家往上爬的萧泾川了，如今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的样子。
顾辞书先前觉得崔云暮仗着家世确实可以拿捏作态，可是京城当中有家世的姑娘又不止她一个！
丞相之女同样未嫁，倒不如……用她来敲打敲打崔云暮？
顾辞书心中有了主意，突然停下了步子。
“殿下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事，今日还是不去打扰母后了，麻烦崔小姐将明珠带回去。”
顾辞书唇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将顾明珠往手往崔云暮手中一送，便转身匆匆离去。
“大殿下总是如此？”
崔云暮垂眸询问着顾明珠。
顾明珠摇头道：“他总同母后吵架，母后也拿他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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