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没人关心。
他是为了给安贵人报仇，还是为了保全家族主动赴死。
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了。
崔云暮知道，追究下去没有作用。
她与陈余不过一面之缘，没必要为了他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她只是觉得难过。
好像坐在皇位上的人，从来不将其他人的命当命。
有人被陷害而死，轻飘飘地一顿惩罚，或是一桩错案，随便找到一个替死鬼便将其解决。
殊不知，人命不该由人命换来。
崔云暮将脸埋在双膝之间，许久才重新拥有了平稳的呼吸。
她抬起脸，轻笑着开口道：“没关系，事情了结了，姑母没事就好，王爷的计划虽然没有完成，可是顾景渊也没有事，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了。”
“你没事吧？”
顾寒州担忧地问道：“若是你因此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没事，我只是吓着了，我以后不再进宫就是了，只不过我答应了公主去秋猎，还是要说到做到才好。”
顾寒州点头道：“也好，那你最近将身体养一养，到时候骑马射箭，总归是可以放松下来。”
说罢，顾寒州起身，扶着崔云暮躺下。
崔云暮却伸手拉住了顾寒州的衣袖，眼眸紧紧盯着顾寒州，她开口道：“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有人想要害你。”
顾寒州怔了怔，旋即笑了出来。
“害我有什么用，我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是白白得了陛下的宠爱而已，你想得太多了，快些休息才好。”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崔云暮语气有些急切：“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真的知道有人要害你，而且，而且不会太久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知道。”
崔云暮徒劳地摇头：“或许是因为王爷知晓了什么事情吧。”
顾寒州说得没错。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是顾寒州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
崔云暮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害顾寒州的理由。
灭口。
顾寒州究竟掌握了什么秘密，才能让幕后的人千方百计地至他于死地？
崔云暮不清楚。
她想，或许顾寒州自己会明白。
崔云暮仔细观察着顾寒州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难不成，他如今还不知道什么事情？
崔云暮正准备开口，顾寒州却已经起身道：“好吧，本王记下了，今日是偷偷出来的，在这里多留不好，本王便先回去了。”
“好。”
“快些养好身体吧，本王也好带你出去转转。”
顾寒州顿了顿，又道：“还有，方才你兄长说的话，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嗯……若是你想要成亲，明年。”
顾寒州思虑了良久，今年他要将自己身份的事情解决。
无论自己究竟是不是慧太妃的儿子，只要他的身世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便就要以如今的身份活下去。
只不过，处理知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
顾寒州觉得，年关之前，大概可以处理干净。
到时候也正好将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试探完毕。
那时，自己就不必再担心是否还会连累崔云暮了。
“明年年初，我可以去找皇兄赐婚，若是你不后悔，还想要让你母亲放下心的话，我都可以。”
崔云暮愣了愣，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倒不是说她不想嫁给顾寒州。
与之相反。
她想，而且很想。
可是，成亲对她而言，并不能带来什么所谓的美好幻想。
只不过，毕竟是自己先要求顾寒州同自己交往，若是此时拒绝，倒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了。
崔云暮往被子中缩了缩，一双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开口道：“陛下会不会斥责我？”
“斥责你什么？”
“斥责我不顾廉耻，连长辈都要……”
“不会。”顾寒州打断了崔云暮的话，“是我不知廉耻，同你有什么干系？”
崔云暮噗嗤笑了起来，她点点头道：“那，明年年关的时候，我便告诉你。”
“好。”
顾寒州看着崔云暮歇下，方才转身离开了她的院中。
崔云凌并未离去，而是等在崔云暮的院门。
如今顾寒州刚一离开，便同他撞了个正着。
“崔大人。”
崔云凌颔首，盯着顾寒州道：“你没察觉出她同之前不同？”
“大人是指什么？”顾寒州的眸中凌冽了几分，“莫非是觉得，她并非是崔家的小姐，您的胞妹？”
“不。”
崔云凌摇头：“我的妹妹，我自己还是分得清的，她就是云暮。”
“但，她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情的云暮，否则，她不会对萧泾川那般绝情。”
“可惜本王已经让人将萧泾川的舌头拔下，否则大人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崔云凌转头，见鬼了一般瞧着顾寒州，反问道：“莫非王爷觉得，他流放之前我没审过他？”
崔云凌自然不会放过欺负自己妹妹的人。
可惜，他都快要将萧泾川折磨掉了半条命，萧泾川却仍旧咬死了说是不知道。
但他不是个硬骨头，不知道显然也是真的。
那崔云暮究竟知道了什么，又从何知道。
崔云凌只能怀疑是顾寒州。
“王爷，风雨欲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若是王爷希望帮助，希望王爷直说，而非靠接近云暮，达成某些目的。”
崔云凌语气严肃道：“云暮性子单纯，容易受到欺骗，可是，我不会再让她重新经历一次萧泾川那种人渣了。”
“本王不是。”
顾寒州郑重道：“本王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求得不过是个自保而已，对于令妹，本王是真心的，若是你们不放心，本王会求皇上赐封地。”
“我们也不舍得离开她。”
“人不能太过贪心，这是我在皇兄身旁活这么多年的本事。”
崔云凌颔首：“明白了，若王爷需要，崔家会鼎力相助，只是希望王爷能善待云暮，莫再让她经历曾经那般痛苦。”
“不会，本王绝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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