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是疯了，便是傻了。
否则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将顾如意接到王府当中。
崔云暮一时之间僵硬在了原地，走也不是，迎也不是。
她怔怔地盯着顾如意，直到对方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这幅表情，一段日子不见，你倒像是傻了一样，莫非同小皇叔交好当真这般……”
顾如意打探的眼神从上至下地打量了圈崔云暮，嗤笑道：“当真是这般让人神往？”
“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还能为了什么？”顾如意耸肩，拉着崔云暮便往一旁的小亭子中走，她口中不快地嘟囔着：“当然是因为小皇叔说，你这些日子因为家中的事情心神不宁，怕你一个人闷在这里会出什么事情，便要我来陪你说说话。”
“不过，你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崔老将军最近不是忙着秋猎的事情，你两个哥哥如今也已经成人，在朝中颇有声望，我实在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来替他们二人操心的？”
崔云暮怔愣片刻，方才明白，此次出兵应当为暗中进行，其中知情人恐怕少之又少，连宫中的人都不曾知晓，外人得知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无论如何，崔云暮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顾如意瞧她神色缓和，更是不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子担忧一会儿子高兴的，当真是不明白你。”
“没，没事。”崔云暮连忙摇了摇头，随着顾如意一同坐在了亭子中，府上下人训练有素地替二人斟上茶水后便退至了一旁，他们的态度分明是将崔云暮当成了王府的主子。
连顾如意都不免开口打趣道：“看来小皇叔确实很疼你，俨然是认定了要娶你为王妃，是不是不日便要吃上你的喜酒了？”
“哪里会有这么快？！”
崔云暮面色更红，她摇摇头道：“公主莫取笑我了，还是快些说说这次究竟是怎么来王府的。”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整个京城，朝廷上下，谁人不知逍遥王顾寒州向来特立独行，平日里没有半点正形倒也罢了，与各家官员都不来往，同皇室的成员也甚少联系，着实……
着实不知他是如何将顾如意请来府上的。
“这有何难？”顾如意摆摆手道：“我从不关心这些事情，小皇叔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既然他可以冒险让我来陪你解闷，想来是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了。”
“毕竟，我同他若是出事了并不打紧，打紧得是不能连累你，小皇叔他心中是有数的。”
顾如意的安慰，崔云暮听在心中，到底是放下了些许的心。
陛下因南疆与秋猎的事情忙碌，身旁的眼线自然也有更要紧的地方去盯，以至于顾如意在王府住得颇为踏实。
她们二人年岁相近，一来二去之下，关系倒是突飞猛进，甚至连顾寒州想要同崔云暮说上几句悄悄话时，都会被顾如意不耐烦地赶出去。
顾寒州常开玩笑说，请顾如意来王府，是他做出的错误决定。
可崔云暮知晓，他从不后悔这件事。
转眼便到了秋猎的日子。
顾如意却一反常态，难得有些焦躁不安了起来。
崔云凌已经带着兵马离开了京城，听闻是要在南疆动兵之前，提前做好伏击的准备，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将南疆的计划扼杀在襁褓当中。
如今他们占尽先机，崔云暮自然不必再担心。
只是面前反复踱步的顾如意，倒是让崔云暮有些不解。
“问么如今我不急了，公主倒是急了。”
“真是让你抓住了个取笑我的机会。”
顾如意叹口气，撩开裙摆斜坐在软榻上叹气。
“虽说这次父皇确实允了我……还有诸位官家小姐共同前往猎场，可是……”
“可是什么？”
顾如意没有继续吭声，一张脸却隐隐浮现出了些许红晕。
崔云暮后知后觉地开口道：“莫非，你不会骑射？”
“骑马倒是会，射箭确实不擅长。”顾如意闭着眸子，认命地开口道：“只不过当初我去同父皇说此事的时候，曾经夸下海口，说这次要为他猎一头熊来。”
崔云暮震惊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意味在她眼中流转，她吞了口口水，犹豫问道：“熊？”
见顾如意点头，她也不免正襟危坐地安慰道：“应该……无妨吧，知女莫如父，陛下应当明白您只是信口开河而已，即便真的没有猎到熊，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猎熊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且不说猎场里面只会有至多两只，像这般残虐的生物，为了安全起见，多半是见不到的。
即便是见到了，也并非一个两个人就能将其制服。
顾如意不懂射箭暂且不论，即便是她真的明白，难道就能保证每一箭都直中要害吗？
显然并不可能。
“你知晓的。”顾如意却摇头道：“我说过的话，从未更改过，父皇会不会怪罪是一件事，我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件事。”
“你想……我帮你？”
“自然。”顾如意颔首，认真道：“虽说算是舞弊，但比起丢人现眼，撒一些小小的谎话，应当还是不成问题。”
崔云暮盯着顾如意的脸，半晌方才叹口气道：“公主，骑射功夫需日积月累，并非一日所成。”
“我知道。”顾如意又点头：“其实此事也简单，我猎不到没关系，旁人若是也没有猎到，大可以说熊不在猎场糊弄过去。”
“弄虚作假？”
“难听。”顾如意不屑地冷哼了声，问道，“你只说要不要帮忙就是。”
“公主都发话了，怎能不帮呢？”崔云暮难得得了机会打趣道：“不过公主从前在众人面前从来端庄，如今若是在猎场上大杀四方，会不会……”
“会什么？”
顾如意反问道，“那副端庄的模样从来不是我所愿，我已经替他们装了这么多年，也该做做自己了。”
说罢，顾如意招手，她带来的宫女便将一副精致的弓递到了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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