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的事。
顾寒州知道他们一家不是傻子，皇上同样也知道。
此事做得不够隐晦，便是准备推出一个替罪羊去。
不过，本也不可能是皇上亲自下手，至于替罪羊是谁，自然也该查下去，否则若是让崔家疑心了皇上，那过段时日，又该派谁去接受宁王那堆烂摊子。
顾寒州正好想要再试探一番皇上的态度，倒不如让他试一试，若是自己铁了心与崔云暮在一起，皇上是否会心软，放他二人一条生路？
“你可有疑心之人？”
“唐丞相。”崔云暮直截了当地开口，没加半点掩饰。
少女在他面前似乎从不做遮掩，一向有甚说甚。
反观自己，对她可谓是相当的不公平。
“为何？”
顾寒州放软了语气，领着崔云暮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今日宋忆娇回去了。”崔云暮思索道：“一早就得知了我哥哥醒来的消息，即便我未曾做过遮揽，可是消息来得那么快，想来是平日里一直盯着才是。”
“有些道理。”
“她素来同唐白薇交好，唐白薇又总与我过不去，想必也是耳濡目染之下才会有此态度，那唐丞相，又是否对我爹同样看不顺眼呢？”
“那一箭，是冲着我爹去的，而非冲着我兄长。”
崔云暮不提，顾寒州也知道这件事。
他本不想告诉她，省得她再疑神疑鬼，使得自己整日不得安宁。
可是如今，自己即便是什么都没说，她也仍旧知晓了其中细节。
就算是崔忠坦白，但也可谓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了。
或许，老天爷都想要让他试一次吧。
顾寒州轻笑一声，开口道：“你想怎么查？”
“唐白莯与她姐姐的关系素来不好，未必不会帮我。”
“不可。”
顾寒州片刻没有犹豫，便断了崔云暮的念想。
“唐家到底是世家，唐白莯即便是出身庶女，但到底挂着唐家的姓氏，与唐家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哪里会冒着毁了唐家的风险帮助你呢？”
“未必不会。”崔云暮难得与顾寒州起了争执，“王爷平日里不同大人们家中的女眷们走动，自然不会知晓，嫡女庶女，听上去不过是一字之差，可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其他暂且不论，单单是正室与姨娘们过得都不是一种日子，即便再怎么受宠，妾室姨娘，不过都是下人罢了，若是生出儿子，或许还有点指望，若生出女儿，嫁得不好，受尽冷眼，嫁得好了，同样会被正室嫉妒，百般折磨，王爷以为，唐白薇的性子是随了唐丞相更多，还是随了她母亲更多？”
人各有所长。
顾寒州到底是从男人堆中长大的，又没经历过深宅内院的斗争，成年之后总一副无牵无挂的模样，寻常小姐都不敢往他身旁凑着自讨没趣，当然不知崔云暮口中这些弯弯绕绕。
崔云暮虽是个正统嫡女，平日里不以身份论人贵贱，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看的事情一样也没少过，单是经验都比顾寒州丰富不少。
只不过，即便如此，顾寒州仍旧觉得崔云暮的想法太过冒险。
“即便真如你所说，你平日里同那唐家的庶女又有何交情，凭什么觉得她会帮你，而不是帮助唐家？”
顾寒州眯着眸子道：“若本王没记错，她应当是要嫁给荣国公的世子了，如此关键时刻，她定然不想要出茬子。”
“更何况，她应该也清楚，荣国公接受一个庶女进门，已经是看在谢玉双的面子上，是绝不会接受一个罪臣之女进门的。”
“我知道。”
崔云暮点头，却已经想好了主意：“唐白莯当然不想出茬子，可是谁知道旁人会不会让她出岔子呢？”
“王爷还不知道吧，唐丞相给唐白薇找了一门亲事，就在明年科举的那群举子当中。”崔云暮掩唇笑了起来，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即便是得了状元，也难敌荣国公世子不是？唐白薇怎么可能会让唐白莯的婚事顺顺利利呢？”
“只可惜，如今唐丞相做主，不会让唐白薇破坏这桩婚事。”
“那只是因为刺激得不够。”崔云暮挑眉，“若是唐白薇恼羞成怒呢，她向来没有脑子，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只怕是受了刺激，恨不得将唐白莯杀了自己嫁过去。”
“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那还需要本王帮忙吗？”
“需要。”
崔云暮点头道：“即便我与唐白薇不和，又积怨已久，却也不想伤害无辜，所以我想要请王爷……能帮我探查一下唐家，究竟是不是害我哥哥的人。”
顾寒州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只是，他的答应也并非无偿，而是一桩交易。
“我可以帮你的忙，但前提是，你不许再去宫宴。”
“为什么？”
顾寒州叹气：“只当我求你可好？”
他软着声音，语气无奈，连带着眉梢眼角，脸上的表情全都放松了下来。
崔云暮看得胸口扑通扑通直跳，哪里还有半点理智。
“好吧。”
美色误人啊！
崔云暮心中突然与那历代因色误。国的昏君们有了一丁点的共鸣。
她敢肯定，没有谁被顾寒州这般盯着，还能好端端地拒绝他。
“谢谢。”顾寒州轻笑，伸手拉住崔云暮的手腕，额头与她相抵道，“乖乖在府上等我的消息。”
“王爷可要尽快，入了冬，他们的婚事就要开始了。”
“宫宴后三日，给你消息。”
顾寒州给了准信，崔云暮又确定了他平安无事，心下欢喜，自然乐得答应。
不过是宫宴而已，她也并非一定要去，更何况，她本就不喜欢那种场合，大不了让皇后帮自己想个借口就是了。
崔云暮心中有了主意，临走时却又舍不得顾寒州，在王府磨磨蹭蹭地快到黄昏，方才终于起身准备离开。
她走时，顾寒州却又叫住她道：“今日你在我书房中瞧见的东西，别放在心上。”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别与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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