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花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见他面露犹豫，气焰逐渐弱下去，冷哼一声，继续奚落道：
“我还以为你多牛掰呢，去衙门就怕了？看来不过如此呢，刚刚的嚣张都是装出来的吧！”
酒鬼不肯落下风，下巴一扬，端的是高高在上的态度，趾高气扬道：
“不去衙门，是为了你好。想来你这等贱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乃当朝四皇子敖霄！”
怕了吧怕了吧怕了吧？
敖霄得意地瞄向左春花，却没如意从她脸上瞄见任何惶恐或害怕的反应，不服气地接着恐吓道，“你知道触犯皇子是什么样的罪名吗？若是上报衙门，只这一条，牢饭就够你吃的！”
冒充皇亲已是大罪，冒充皇子更是死罪，尤其是在天子脚下，绝没人敢在这里冒充皇家人。
对于他的话，左春花一点怀疑都没有，她一开始也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不过迅速冷静下来，强装镇定，色厉内茬地继续说道：
“即便你是四皇子，也不能藐视王法，当众调戏良家妇女啊。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我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不逊，情有可原。”
“再者，如果你不对着我家姑娘撒酒疯、动手动脚，我会打你吗？”
左春花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越说越觉得是这个个道理，渐渐底气足起来，敖霄却没心情和她理论这个。
他自知理亏，不耐烦地打断左春花的话：“行行行，我顶撞你在先，你冒犯我在后，这样，咱俩各退一步，这事就算掀篇了好吧！”
“多谢四皇子！”
慕云生怕左春花不依不饶，立马福身叩谢。
左春花的确还想着让敖霄给慕云道歉，但是在得知对方身份后，明白在这样一个尊卑有序的时代，让皇子给平民道歉显然是不可能。
对面有权有势，自己如果一昧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气吞声，勉强答应。
“你这个小姑娘还算懂事。”
敖霄称赞慕云一声，一撩袍子，大步流星朝外走，当他经过酒库时，突然被里头飘出的酒香吸引住，登时停下脚步，指着里头问：
“你这里头，好像有点儿好东西啊？”
他给左春花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一见他在自己酒库前停下，便晓得怕是又要喝上了，虽然不高兴，还是老实回答道：
“没什么好东西，除了常见的老白干、女儿红一类的白酒，就只剩下点自家酿的果酒了。”
“果酒？”敖霄眼睛亮起。
寻常百姓没喝过果酒，他作为皇子，什么珍稀玩意没见过，立马诵诗道：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西域上贡的葡萄酒实乃人间美味啊，我曾有幸得父亲赏，喝过两盅，不知你这果酒是什么？也是拿葡萄娘的吗？”
“葡萄酒是有的，还有苹果酒、柑橘酒、梅子酒等。”慕云忙回答道，“比起西域的贡酒肯定是不如，不过也算好评如潮。”
“哦？那我可得尝尝了。”说话间，敖霄解下腰间银制镶宝石酒壶，让左春花灌满。
慕云瞧左春花没动的意思，连忙主动接过酒壶，钻进酒库里，不多时，便灌了慢慢一壶酒，低头颔首递给敖霄。
敖霄打开壶盖，先闻酒香又品其味，尽管他对左春花有意见，仍不吝夸奖地夸了句“好酒”，然后心满意足地喝上一大口，砸吧着味道，出了醉仙楼。
他人一走，左春花便忍不住埋怨道：“这样的登徒子，给他灌咱们的酒，真是浪费！”
慕云抓住她的手，柔声劝道：“诚然，老板这样的人物是咱们不能得罪的。左右他以后不会常来，咱们顺了他的意，打发他走，落个清净不是？”
“但愿吧。”左春花撇撇嘴，“就怕他喝上瘾了，以后隔三差五地来碍咱们的眼。”
彼时她若知，自己会一语成谶，定然要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绝不说出这句话！
……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到了初十，考生出考场的日子。
这一天，左春花连酒楼都没去，打发慕云替自己看着之后，一过晌午，就和卢氏一起守在了贡院外，一直到日薄西山，贡院大门终于打开，考生们或得意、或忐忑、或没精打采地从贡院内陆续走出。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在小小的隔间待了三天，无法洗漱清洁，个个都臭味熏天、衣衫脏乱。
唯有晏适，在众多狼狈的考生中，依旧挺着脊背，鬓上虽也有几率乱发垂下，但整体却算整洁。
他就像是立于鸡群里的鹤，只一眼，左春花就把他认出来，激动地朝他奔过去的同时，关心问道：
“考的怎么样？”
“很幸运，第一场出的考题正巧是我前不久研读过的，考的非常顺利，明天放榜时，不出意外，我当榜上有名。”
“那就好。”左春花眯眼笑着，又是递水、又是递糕点瓜果的，人出了贡院，未回晏府，先拉到了澡堂子去。
趁晏适在澡堂子里泡澡的功夫，左春花先回了晏府。
她一回晏府，就一头扎进厨房，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用以犒劳晏适。
和其他担忧自己是否能够通过初试的学子不同，出于对晏适的自信，晏家上下毫无忐忑可言。
而次日放榜时，晏适果然名列前茅，顺利进入了十二日的复试，复试之后，便是终试。
只有通过终试的学子，才能够登上金銮殿，在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博状元之名！
因秋闱舞弊一事，陛下对这月的春闱看得极其要紧，这次只能靠自个的真才实学，故而在上月秋闱里，名次拔尖的几个学子，连初试都没能通过，就被刷了下去。
晏适自有真才实学在身，一连九日的考试，他如有神助，一路稳稳当当，顺利进入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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