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啥？”王大牛双手环抱在胸前，斜倚在墙上，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李大年，对伙计说道：
“你们不厚道啊，我怎么说也是因为你们才进的牢房的，一连半个月，别说看看了，连口吃的都没给我送一口。”
伙计知道对付这样的地痞无赖只能哄，虽心里已经把王大牛骂了个遍，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解释道：
“这不是一直没得空吗。”说着，他拍一下王大牛肩膀，“咱虽然没去牢房看你，可该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言罢，他转身回明德饭庄，对着李大年小声嘀咕两句，李大年不高兴地瞄着王大牛，颇为肉疼，也只能无奈摆手：
“给他给他，去柜台拿十两银子，赶紧把他打发走，省得让别人看见。”
伙计唯唯诺诺应一声，拿了银子，飞快折身回去，把钱往王大牛怀里塞，边塞边谨慎观察四周：“你赶紧走。”
王大牛掂了掂包裹的份量，满意的点点头，步子刚迈出去，又收回来，佯装好奇询问：
“你们还接不接着对付醉仙楼里的那个臭娘们啊？”
伙计古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你们这是还接着对付那个臭娘们，别忘了找我，格老子的，这臭娘们害老子蹲了半个月大狱，这口气老子怎么都咽不下去！你再找我，我不收你的钱！”
“行了，知道了，以后如果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还会去老地方找你的，赶紧走！”
伙计看着王大牛真的走远了，才谨慎地跑回明德饭庄，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凑到李大年面前，把王大牛刚刚说的话复述一遍。
李大年眼前一亮：“他当真这么说的？”
伙计点头：“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这种地痞流氓，就像是狗皮膏药，根本得罪不得！”
“左春花得罪了他，他想借咱们的力报仇。”
“借咱们的力？”李大年冷笑，“他也得有那个本事！不过这个王大牛如果真的仇恨左春花的话，倒是真用得上他，你容老爷我好好想想。”
李大年一肚子坏水，不多时，他便盯着出门的慕云灵光一闪，拉过伙计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女子现在应该在跟之前客来香的老账房算算账吧？”
“是。”这街里街坊的，没有不透风的墙，伙计瞄着慕云远去的背影，接话道，“前儿刘账房不还跟戏楼的掌柜倒苦水吗。”
“说什么老东家走了，虽然把老伙计留下来了，可新东家毕竟信不过他们这些人，早晚得把他们都换掉，还说自己正在寻下家，等到自个找到下家，立马走人。”
“这样，你找个机会，把这个刘账房请过来吃杯茶，我跟他聊聊。”
伙计在李大年身边跟了多年了，见他鼠目放出精光，就晓得他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也明白自己不该问的就别问，懂事地应一声，当日就堵在了刘账房下班回家的路上。
在酒楼做营生的，就没有日落之前到家的时候，这么多年，顶着风寒露重回家，刘账房已经习惯了。
他家是唯一一个住在城南，今日他也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收拾完东西后，提着灯笼，裹了件衣裳，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值亥时，偌大的城空空荡荡的，除了打更人以及巡夜的士兵，放眼望去，刘账房能看见的，就只有几盏稀疏昏暗的灯。
就在他走过某个路口时，突然，从角落里传出的一声“刘先生”，吓得他一个激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提灯往出声的位置照去，慌张询问：
“谁？”
“别怕，是我。”
明德饭庄的伙计从角落里冒出来，三两步走到刘账房跟前。
“吓死我了，好端端的，你在这突然喊我干什么？”
“这不是找您有事嘛。”伙计嬉笑着和刘账房套起近乎，“之前客来香在的时候，我们明德饭庄就在朱雀戏楼开着，咱们两家比邻多年，怎么说也得有点儿情意了不是？”
“你们老东家走的突然啊，好好的酒楼，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还一直好奇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刘账房是个机灵的，自个虽然知道些内情，可不知对方目的，扯谎道：
“能有什么内情，老东家走的时候不都说了吗，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急需钱用，所以把酒楼卖掉回老家了。”
“真是这样？”伙计仔细观察刘账房的神色，见他没透露的意思，暂时作罢，转口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好好的酒楼，就这么拱手送给别人了，三千两啊，就这酒楼，起码值个五千两不止吧！”
“你说，能是什么样的事呢，这么急，我家掌柜还说呢，要是早知道，他就把你们酒楼买下来了，哪怕是出六千两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刘账房呵呵两声，“你没旁的事吧？你要是没旁的事，我可就走了，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去呢！”
“有事有事，我家掌柜想请您去喝杯茶。”
“找我喝茶？”刘账房冷笑声更甚，“我耳朵没听茬吧？你们明德饭庄和我们醉仙楼一向不对付，你们掌柜请我喝茶，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是，我们是和醉仙楼不对付，可是跟我们不对付的是左春花，不是你刘先生啊，对刘先生您这样的人才，我们掌柜还是很欣赏滴。”
“我们掌柜听说刘先生妮妮最近在寻找下家，这不巧了吗，我们正准备在别的地方新开一家酒楼，刘先生，怎么说，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刘账房看着伙计，要走的脚生生收回来，他犹豫片刻，当下作出决定，盎然笑意瞬间替代冰川冷脸：
“李掌柜请我吃茶，我必须得去啊！你头前带路吧。”
“得嘞，您跟我走吧！”
伙计领着刘账房，轻车熟路地左转右绕几个弯，在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前停下，门是半掩着的，似乎早就知道刘账房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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