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左春花明知故问。
在这个年代，在外人面前，男女之情向来都是羞于启齿的，哪怕四皇子是个男人也一样。
他支吾半天，才红着脸羞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喜、喜欢她……”
他声音越来越低，脸越来越红，左春花假装没听清，故意说：“啊？你声音太小了，你能不能大点声啊。”
“我喜欢她！”
这回四皇子的声音是大了，可左春花又问：“她？她是谁？慕云吗？”
“你丫的！”
四皇子攥紧双拳，如果可以，他现在真想狠狠地把左春花揍上一顿，但先别说他揍不揍得过左春花，就冲现在她和赵嫣然的关系，他也不敢揍啊。
“我喜欢慕云干嘛？我喜欢的是嫣然，嫣然！”他咬牙切齿道。
左春花晓得自个要是再逗下去，四皇子真的要恼了，见好就收，认真问道：
“你喜欢嫣然？你喜欢她什么？”
“这种事，我怎么说得清楚，反正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她了！”
四皇子仍记得他和赵嫣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彼时他们都是十二三的年纪，赵宰相第一次带着赵嫣然进宫，她小小的一只，怯生生地始终跟在赵宰相身后，穿着一条红色袄裙，外披红斗篷，斗篷里面是上好的羊羔绒，头发左右各梳了两只髻，髻上绑着红色的发绳，簪着用珍珠串成的小花儿。
那是腊月寒月，皑皑白雪里，她像是最俏丽的那一朵红梅，只一眼，就开在了四皇子心里。
他天生就是个皮猴子，一瞧见她就喜欢，忍不住就想去逗一逗，逗得赵嫣然眼眶红红的，便更觉得可爱。
后来他再大一些，从母妃那里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一个人好之后，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见面就招惹赵嫣然了。
不过兴许是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惹哭过的缘故，往后赵嫣然就甚少对他有过好脸色，直到……
四皇子陷入回忆。
应当是去年吧，去年初秋，皇后在猎场举行了一场宴会，一群人围着马球场看那些贵公子们打马球，赵嫣然性子还很活泼，想要骑马去猎场里头瞧一瞧。
皇后有意让大皇子跟着去，可大皇子最爱的就是马球，自然不肯离席，她自个便自告奋勇，牵了烈风跟在赵嫣然后头。
摆脱众人的视线，赵嫣然难得放纵一回，饶是四皇子几番提醒，还是忍不住骑马走进深林。
皇家猎场大得很，自然难免有野兽出没，好巧不巧，那日猎场中偏“闯”进来一只野狼，虽然只是个狼崽子，但也足够让赵嫣然受惊的。
但也幸亏只是一只狼崽子，不然那日四皇子和赵嫣然恐怕要双双交代在那里了。
赵嫣然受惊坠马，不幸摔伤，四皇子料理了狼崽子，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恐二人共骑一乘，怕要被人说闲话，便让她趴在马上，自个牵着马往回走。
一直到天色渐沉，皇后觉得不对劲，派人进林子里寻时，才发现在距离林子出口约摸一里的地方，发现了二人。
自那以后，赵嫣然再见到四皇子，终于肯赏一个好脸了，也是自那时起，俩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回忆被左春花打断。
“一见钟情？”
左春花惊讶极了，这种俗套的戏码，她以为只在小说里才能够看到，没想到竟然真的就在身边发生了。
“人都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四皇子，你怕不是瞧嫣然长得好看，贪图她的美色吧？”
四皇子急了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底下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我倘若是贪图美色的人，便会见一个、爱一个，早已经妻妾成群了！”
“母妃一次又一次地要给我在名门望族的小姐中为我找一个嫡妃，可我次次拒绝，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嫣然？”
“你当真喜欢嫣然？”
四皇子郑重点头：“为了她，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左春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昨儿她就已经想好要怎么考验四皇子了。
首先，赵嫣然已经不是宰相之女了，所以可以排除四皇子是为了文臣的支持才追求她，那么只剩下见色起意这种可能。
如何确定他并非好色之徒，其实左春花也已经和慕云商量好了。
“嫣然喜欢吃甜食，你是晓得的，我醉仙楼的糕点也算是一绝。今儿慕云去醉仙楼的时候，我让她吩咐厨房特意做了一屉桂花糕来，你去给她取来吧。”
“还不快去拿！”四皇子闻言，连忙吩咐小厮。
“让小厮拿怎么能彰显你的诚意，你亲自去拿！”
“我亲自去拿？”
四皇子难以置信地指着自个的鼻子，见左春花点头， 虽然晓得她是在故意折腾自己，但现在赵嫣然就在晏府住着，左春花就相当于丈母娘，为了讨“丈母娘”欢心，他只能一咬牙：
“行吧，我自己去拿，我把桂花糕拿回来，你就得让我见嫣然！”
“好！”
得到她的允诺，四皇子立马掉头就往醉仙楼去，他前脚刚走，后脚赵嫣然就忍不住从后院钻出来，嗔道：
“你折腾他做什么？”
“我的傻妹妹，我要是不折腾折腾他，怎么能知道他对你有没有耐心啊，要是这点耐心都没有，把你交到他手里，我可不放心！”
赵嫣然晓得左春花是为自己好，不好说什么，可一想到醉仙楼到晏府一来一回这么远的距离，便有些心疼。
她还没来得及心疼多久，左春花便八卦道：
“话说回来，四皇子在京中的风评并不是很好，比他优秀的贵公子比比皆是，我一直以为以你的眼光，必然是喜欢那些谦逊有礼的公子的，但你为何会喜欢他啊？”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喜欢他的，从我俩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总是欺负我，我便觉得他实在是太坏了。”
“后来有一回，我和他一起参加皇后的宴会，我性子野，起码钻进了深林，却遇到了狼……”
左春花听她娓娓道来后，便明白了，合着又是一出话本里的故事——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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