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在府外冷眼看着火从一点点火苗,窜成火龙,又看着火龙升到最高处,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熄灭,最终只剩一点点的火星。
他的手下拿湿帕子捂住口鼻,拿着长棍走进府内,尸体挨个翻过、检查过,确定过的确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后,一行人才悄悄离开。
而韩大人和管家,一直待到夜深人静,才敢从暗室内探出头老。
管家打头阵,确定过外面确实没有人把守后,交代韩大人先回暗室继续躲起来之后,自个则拿烧焦的黑炭抹脏手脸后,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元府离开。
半年多的经营,再加上其独门的特色,左春花让醉仙楼在京城早已变得赫赫有名。
管家一路上连给自个的身份都想好了,他在路上,找了户穷苦人家,把自己身上的细布衣裳换成粗布麻衣,布鞋也换成了穿破的草编鞋,路上随意找了根合适的棍子,便拄着棍、弯着腰,一路走到醉仙楼外。
他这副打扮,比起路边的乞丐,也强不到哪里去。
酒楼饭馆外,向来是乞丐扎堆的地方,酒楼的小二一瞧见他走进,便当他是乞丐,轻车熟路地抓起两个馒头,递给他的同时,驱赶道:
“到旁边吃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这位小哥,我不是要饭的。”管家生怕有眼熟的把自己认出,头也不敢抬,哑着嗓子说道:“我和你家东家乃是同乡,投亲来到此地,却不想亲戚早就搬走了,就在前几天,盘缠也不慎弄丢了,我实在没有法子,才来到这儿,想和你家东家借点儿回家的盘缠……”
“去去去!”伙计不耐烦地拿着扫把把他往外轰,边轰边骂道,“每个月都有自称是我们东家同乡的人来讨银子,要是来一个,东家给一个,那我们吃什么?”
元管家唯恐身份被人发现,他大着胆子往酒楼里瞧一眼,瞧见里头有几张熟面孔,不敢纠缠,接了馒头,左右环顾一眼,便打算寻个地方蹲着,守株待兔。
说来也巧,左春花此时正好在醉仙楼内。
她刚回到京城,按理说,现在应该还在威远侯府歇着才对,但左春花向来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
晏适和敖安有正经事要谈,自个插不上嘴,卢氏心里又紧着晏适,时时围着他转悠。
左春花午后小憩结束后,在府中转悠了一圈,实在觉得无聊得紧,又想着和慕云也多日不见了,索性带上给慕云以及酒楼里的伙计们带回来的礼物,奔了醉仙楼。
伙计得了礼物,心里头高兴,心里高兴,话不由也多起来,他打发元管家出去,便想法和左春花搭话,邀功道:
“东家,方才又有一个来诓银子的老乞丐,试图冒充您的同乡,被我识破,将他打发了!”
这种事左春花也没少遇到过,自从自己热情地接待过自己,却发现对面连自己老家是哪个乡镇都说不出来后,便不曾理会过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回或许不同,竟反常地走到门槛,往左右瞧,这一瞧,便瞧见了倚在墙上发呆的元管家。
伙计眼拙,瞧他打扮,便把他当成是乞丐,但左春花却有一双火眼金睛。
他穿得虽然寒酸,但光凭坐姿,便可看出,他和之前那些恶意诓骗的乞丐绝不一样,心想着,左春花人已经走到元管家面前。
“刚刚那个自称是我同乡的人,就是你?”
听见女人的声音,元管家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俩人勉强能够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你是——?”元管家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谨慎问道。
“我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左春花。”她说着,再把元管家打量一遍,“我瞧你不像是骗子,进屋喝杯热茶吧。”
左春花转身刚欲走,却被元管家拉住裙子,元管家人未走,眼神已变成乞求,他小声求助道:
“晏夫人,我有要事要求你,能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求我?”左春花先是疑惑地蹙起眉,随后想起伙计说的话,大方笑道,“不就是回乡的盘缠吗,老伯,你先进屋喝杯热茶,吃碗热汤面,我这就让伙计拿银子给你。”
“不是。”他站起来,凑到左春花身边,以更小的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并非你的同乡,我乃是元家管家,我家主人今日遇害,一家老小,只有我侥幸逃出,我来寻您,是希望您能够带我去见晏大人,我有冤情!”
左春花对京官并不参熟悉,闻言觉得十分有趣:“你有冤情,该去京都衙门,找我夫君做什么?他管不到京都衙门的事。”
“若是能找京都衙门,我早就敲响冤鼓了,实在是此事牵连甚广,倘若我到衙门去,只怕我还没来得及敲响鸣冤鼓,就已经尸首异处了啊!”
他焦急又无奈道,“晏夫人,此事和二皇子有关,我思来想去,满京城能够帮我的,恐怕只有您了啊!”
左春花刚要不耐烦地打发他走,一听到“二皇子”三字,骤然愣住,随即她谨慎地看一眼四周,确定俩人的对话没有被第三人听到后,紧张地把元管家拉到一边的同时,冲酒楼里喊道:
“小二,你眼拙了,这位确实是我同乡,算起来他还是我的远方亲戚嘞!照辈分,我还得喊他一声舅姥爷!我先带着我舅姥爷回府拾掇拾掇,慕云,我先走了啊!”
慕云正忙着算账、结账,闻言,她只抬头嘱咐左春花,让她一路上小心之后,又埋头扎进了账本里。
左春花话音落下,便拉着元管家,登上自家马车,催促车夫立即驾车回府,元管家上了马车,小声说道:
“我还有一个伙伴,是在逃的要饭谢忱谢大人,不知夫人您能否将其一起带上?”
“他在哪里?”
“被我藏在元府的暗室里。”
“远吗?”
“要绕上一段路。”
左春花沉思片刻,回道:“我先将你送回府上,至于那位谢大人,自会再派人去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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