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果然有人来到悦来客栈,问晏适取走了左春花的画像,留话说,人若是找到了,就再来客栈找晏适。
晏适本以为,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没想到第三天傍晚,晏适正坐在窗前看书,突然窗棂被石头砸响,他推窗低头往下看,便看见前两天和自己接触过的小乞丐正拿着画像,使劲向自己挥舞双臂。
他有预感,一定是人找到了!
果然,当他匆慌下楼,一和小乞丐碰面,小乞丐便摊开双手,笑嘻嘻地说:“公子,您之前托我们找的人,我们找着了。”
“她在哪儿?”他迫不及待地问。
小乞丐晃晃双手,示意他先拿银子来,晏适二话不说,拿出说好的银子放进他手里,再问:
“小兄弟,你可要急死我了,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上将军府!”
“上将军府?”晏适一愣,不明白左春花怎么就跟上将军扯上关系了,他心生不妙,忙关切问,“那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虐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进上将军府里?”
“你这个人可真奇怪!”小乞丐不耐烦地朝晏适翻了个白眼,“人家是上将军府的千金,自然要住在上将军府,难不成还要住在你家啊?你打听人家,难道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吗?”
“上将军府的千金……”晏适呢喃着这句话,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怎么会是上将军府的千金呢?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小乞丐越发觉得他古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个不停,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你还没说呢,你不认识人家姑娘,你打听人家干嘛?”
晏适苦笑:“没什么,我无意见在大街上见到她,匆匆一瞥,一见倾心,所以才想……”
“哦——!”小乞丐人小鬼大,故意拉长声调,不顾旁人感受地肆意嘲笑道,“你一个大夏的商贾,竟然看上了北夷将军府千金,真是笑死人了!”
追下来的侍卫走过来时,正巧听见小乞丐的嘲笑,一瞪眼,作势就要打他,小乞丐机灵地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儿跑远了。
“公子……”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晏适,虽然残忍,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夫人的父亲只是个猎户,而这位姑娘,却是上将军之女,显然,她不是您要找的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咱们确定过了,是否该回去了?”
“不,我要去一趟将军府,不亲自确定她不是春花,我不死心。”晏适说着,吩咐侍卫上楼,将自己的帷帽取来,自己要夜探上将军府。
……
傍晚时分,最后一缕落日余晖洒落在大地,绚丽的晚霞漫天,给大地镀上一层七彩霞衣,正是日落而息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也是上将军府的独女这半月来,固定回府的时间,早不过一刻钟,晚也不过半刻钟。
上将军府,这座气派的宅邸,在北夷都城已经空置了多年,但在它的主人回来后,一朝又回到昔日的辉煌。
还没接近上将军府,远远地,晏适便能看见两队全副武装的守卫,绕着宅邸外围不停巡逻,光看防守,比起当初敖安所居住的皇子府便不遑多让。
侍卫只让晏适走到和上将军府正对的路口,他再想要往前走,就被拦住,被警告道:
“里面保不齐有认识您的人,您再往前走,只怕被发现,公子,谨慎起见,咱们就在这儿吧。”
说着,他环顾一周,正巧发现就在旁边,有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于是便拉着晏适往客栈走,边走边小声说:
“属下观察过,这家客栈二楼朝北的房间,正对着将军府的大门口,您开间房住进去,如此观察起来才妥帖,不会被人发现。”
就在晏适被强行拉进客栈的一瞬间,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从他们旁边的街道拐出,方向正冲着上将军府去,俩人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停下说话,言行间有说有笑,看起来颇为亲近。
若是晏适在,定能一眼认出,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武道比试上曾经输给过左春花的风无痕,而女子,亦不是旁人,正是他在找之人。
而就在小二带着晏适来到二楼的上房,他推开朝北的窗户,往将军府望时,将军府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而风无痕离开的熟悉的身影则映入他的眼帘。
晏适第一眼觉得他眼熟,然后在脑中把关于他的记忆快速搜索一遍,记起他是谁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突然庆幸起自己刚刚被侍卫拉进了客栈,不然真的就危险了。
将军府的大门,自风无痕离开后,便始终闭而不开,晏适再见到有人从将军府出入时,已经是翌日,而出门来的,也并非主人,而是出来购置日常所需品的奴仆。
倒是风无痕,就像上班打卡似地,日日都要来,常常一待,就要待到傍晚时分再离开,风雨无阻。
晏适一连蹲守了几天,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开始思索是否该像个法子混进将军府时,这日,向来单独造访的风无痕来时,竟然带了个抱琴戴帷帽的乐人来,更加古怪的是,他在府内待了不过半个时辰,竟然便领着乐人出来了,离开将军府时,边走边骂:
“这可是都城歌喉最清丽的倌儿了,还瞧不上,难不成还要天上的仙子来伺候你不成!”
他边骂,边拉乐人的手腕,疾步朝外头走,艺人低头拿琴挡着脸,低声抽泣,好似是受了气。
晏适刚开始只觉得稀奇,可他定睛瞧那乐人,却忽然意识到不对!
身形变了!两个人身高虽然相似,但是前头进去的乐人,体型显然要消瘦些,而且出来的这位女子的身形、走路姿势,他越看越觉得相似,越看,越是压制不住情绪。
春花……
是他的春花!
他连帷帽都顾不上戴,连忙笨下楼,站在门口,左右环顾一圈,待发现俩人离开的方向,连忙一路大跑奔过去,近了,一把抓住女子,想要呼唤她的名字,一开口,竟是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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