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动身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仅半个时辰,人便出现在王宫内。
北夷王刚刚歇下,若换做旁人,除却十万紧急的事,不然大宫人非得请其原路打道回府不可,可这太傅虽无实职,却是北夷王的老师,北夷王对其十分倚重。
宫人恭恭敬敬地先请太傅入座,才去通禀。
北夷王一向睡得浅,听说太傅竟来了,连忙让人伺候穿衣,召他觐见。
在宫人的引领下,太傅轻车熟路地来到北夷王的寝殿内,一进殿,还不等北夷王问,便作出紧张模样,跪倒在地,高声道:
“王上,臣有大事启奏!”
“快,快给太傅看座!”北夷王忙亲自扶他起来,宫人已搬了椅子来,太傅不肯坐,急急道:
“王上,老臣听闻,之前那位夏国使臣晏适偷偷潜入了咱们都城,眼下正值两国交战的紧要关头,老臣担心,他是为了刺探我方军情而来。”
“什么?”短短一句话,把尚存睡意的北夷王彻底惊醒,他紧张地看着太傅,问:“你可知道人现在藏于何处?”
“好像是藏在左将军府上。”
“左长根?”
见太傅点头,北夷王眉头蹙起,他仔细端详太傅的神情,话锋一转,“太傅,我记得,你和左将军似乎有点儿积怨吧?”
太傅闻言,忙惶恐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
“王上您明察!老臣和左将军往日里虽有些恩怨,但绝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朝堂上,事关我北夷大体,纵使再借老臣十个胆子,老臣也绝不敢拿此事胡言乱语啊!”
北夷王盯着他,细琢磨了许久,才让他起身,又问:“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太傅老谋深算,自是清楚,万不能把三皇子再牵扯进来,不然,倘若去查抄将军府,却未在府内找到晏适的踪迹,到时北夷王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和三皇子联合起来恶意构陷左长根了。
凡事,都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有人亲眼见到晏适在将军府里出入,密告到老臣府内。老臣心系家国社稷,怕贸然去查,打草惊蛇,于是得了消息,第一时间来通知王上您。”
“也就是说,并无实证了?”
太傅又是一跪:“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上,老臣斗胆请您派人去查将军府,您趁夜突袭,来个 措手不及,到时只需看晏适在不在将军府,便可证明老臣此话真假!”
“倘若不在呢?”北夷王斜斜瞥着他,“如今左大牛正在前线沐血奋战,后方也需左长根坐镇,倘若他并未和夏国官员牵连,我却因此举寒了他的心,你能担待得起吗!”
他早预料到,北夷王不会轻易去查将军府,当即往前跪走两步:
“老臣有一法子,可让禁军顺利潜入将军府又不引人生疑——”
……
“贼人休走!”
左长根正在酣睡,突然被马氏推醒:
“你听听,外头是什么动静?”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能有什么动静,闹贼了呗,跟咱们没关系,接着睡啊。”
“我咋听着这声音,就在咱们府外头呢?”
马氏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小厮拿不定主意的问话:
“老爷,夫人,外头有一对禁军,说是宫里头遭了贼,贼人逃进咱们将军府了,要让咱们开门搜院!”
“要搜就让他们搜呗!”左长根是个大老粗,不耐烦地吼一句,刚要让人去开门,别再打扰自己睡觉,马氏却一慌,把他拍醒:
“不对,禁军见过咱们春花和晏适,要是被他们发现春花和晏适,咱们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左长根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他慌忙披衣起身,冲小厮喊道:“拖一拖!拖一拖再开门!”然后慌乱蹬上鞋,对马氏说道:
“我去找晏适,你去找春花,把他们先带进暗道里躲起来,可千万别被发现了!”
他扭头一看,马氏还在扣大褂,焦急地骂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啰嗦,赶紧去!”
话音落下,兀自先出了门,马氏紧随其后,往左春花院子里一溜小跑奔去。
门外的禁军拍了半天门,见大门迟迟不开,皆有些不耐烦,他们对视一眼,交汇过眼神后,正准备破门而入,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卫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揉着朦胧的双眼,先不耐烦地大骂一句“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一抬头,看见禁军打扮的一行人,忙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敢问各位军爷,深夜到我将军府来,所为何事?”
为首的亮出令牌,绕过门卫,径直往里走,边走边喝道:“禁军捉拿盗贼!”
“哎呦我说各位军爷,这是将军府,哪里会有什么盗贼啊!”门卫忙不迭地跟上去,试探将人拦住。
不多时,左长根和马氏都披衣出来,亦是被吵醒的样子,一听禁军在捉拿从宫里逃走的盗贼,虽有怨言,但在左长根的命令下,还是耐着性子配合。
这些禁军领了北夷王的命,各个院子搜查起来仔细得很,就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将军府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始终没找到疑似夏人的身影,终于不甘地收手,冲左长根“歉意”地一拱手:
“看来盗贼已经逃到别处去了,左将军,得罪了。”
左长根故作无所谓地一摆手,“都是为了王上的安危,我们应该做的。”又虚情假意地和统领客套一番,才将人送走。
将军府的大门一关,虚扯出的笑意顷刻收敛,马氏和左长根的脸立马绷起来,女人心思敏锐,马氏疑道:
“这可不像是搜盗贼,更像是来我们这儿找什么人似的。”
找什么人,不言而喻了。
左长根眉头皱成一个八字,不安道:“看来都城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让春花跟晏适走。”
俩人意见不谋而合,当即齐齐去了暗道。
与此同时,禁军统领在距离将军府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对身边的人命令道:“盯紧了,如果有什么人离开,将人盯住,并立即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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