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王都三十日 > 第137章 138)第十九日:子见之死-流放

亲卫中关于梅图背后的人就是子见的传闻,不光索弜听说,子昭也听到类似的传闻。

他不相信曾经笑呵呵地逗他和子成的那个见哥哥,会是密谋杀害子成、并谋刺右相的人,只是他听到时,背对他正说得兴奋的亲卫言之凿凿,语气肯定。

即便如此,子昭还是将信将疑。

晨课应对时,甘盘还没开口,子昭忽然先问了一句:“师父,哥哥真是子见杀死的吗?”

甘盘沉默了一下,道:“原本准备晚些时日再和你说这个的,既然今天问了,师父就先说了吧。”

甘盘放下原本要问的问题,对子昭说:“你觉得王位是什么?”

“权力,至高无上的的权力。”子昭答道。

“如果王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如何理解汤武革命?”甘盘逼问道。“或者换句话说,为何汤武革命能够成功?”

“是因为夏桀无道,妺喜祸国。”

汤武革命的故事,阿婆曾经说过很多次,在他睡前,阿婆总会说些前朝旧事。而夏桀的种种暴虐,自然是阿婆会一再说起的。

“其实夏桀没有传说中那么残暴,妺喜也不是故事中说的那样是亡国的祸害。”甘盘语气凝重。

子昭知道,每当说起重要的事时,师父就会是这种语气:

“汤武革命之所以能成,是因为汤武得到了诸侯的认同,有了比夏桀更强的感召力,普天下的方国和部落,都愿意听从汤武的号令,而舍弃了夏桀。这就是夏朝所以灭亡,大商所以兴起的根本。”

甘盘说完那一段故事,没有提问,直接给出结论:

“你要记住,获得认同,就是获得民心,被诸侯认同所带来的强大,远比权力本身更强大!”

子昭点头,心里却是似懂非懂,暗暗将甘盘这番话好好记下。

“你若是子见,面对无上的权力的诱惑,你会怎么做?”说完这些,师父又发问,将话题引到关于“王位”上来。

“我会扫平一切障碍,直到我和王位之间不再有其他任何人——直到我走向王位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拦我!”子昭答道,说完又迅即补了一句。

“若是子见也是这么想的,他面前的障碍会是谁?”

子昭想了想,对曰:“父亲大人!”

“对啊!那他为什么会刺杀子成呢?”

“要么是他想把谁搅浑,要么就是他昏了头,要么……”子昭微眯着眼思索着回答。“要么子成不是他杀的。”

“不管是在战场上,抑或其他,只要没有决出最终的胜负,不要想象你的对手会出昏招。”甘盘对他说,“那样想,只会让你自己昏招迭出,直至你被对手打败!”

子昭点头。

甘盘接着说:“这事没法问子见,只能猜,也许正是因为出了昏招的缘故,难说其中还别有隐情——这也说不定。在弼人府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谁也说不清。”甘盘感叹一声: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真相,就像不是所有的鸟都会飞翔。”

感叹过后,甘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开始今日的应对:“关于奴隶,你问了几个亲卫?”

“五个,其中有一个原本是奴隶出身。”

“那你觉得战场上的俘虏,是杀掉好还是充作奴隶好?”

“人口充足,或者粮食不足就杀掉,若是人口不足,就用来充作奴隶。”子昭答道:“弟子还没完全想明白,只是觉得这样更可行。”

这场应对没有雀兴等人的参加,却也足足花掉了子昭从朝食过后到正午前的全部时间。直到躺在被子里准备午睡,子昭还在念叨:“淫祀无福,滥杀不祥……”正是父亲大人曾对他说过的两句。

念叨着父亲的话睡着的子昭,下午迎来了父亲大人的“雷霆之怒”。

早找被叫到相府明堂之时,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每个案几后面坐了二人。

他跪拜见礼,说:“见过父亲大人!”

右相并不叫他入座,而是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道:“今天叫你来,是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说了。”

“是,父亲大人。”

“计五是不是你的伴学?”右相问道。

“是。”虽然计五和他相处不过几天,但确实是他的伴学。

“你怎么认识他的。”

“师父甘之盘说,计五的射术、武艺,足可教我。”

“你们相处了多久?”

“不过数日而已。”子昭答道。

“为什么只有数日?”问这话的是四方掌事房的一个小臣,子昭见过,印象中是在东事房任小事。

“回大人,他说他的族尹来到王都,族中有事未了,告了假。”子昭未满十五,尚未册封,因此虽贵为王子,却得称面前的小事为大人。

“你可知他去了何处?所为何事?”发话的是弼人府的郑达。

“不知。”子昭如实回道。

“你最后一次见到计五是什么时候?”还是郑达问话。

“自他告假离开后便再未见过。”子昭答道。“听师父说,他昨日到过府里,被父亲叫来弼人府的人拘了去。”

子昭答毕,东事房的小事对右相微微躬身,道:“事涉东土,东事房职责所在,多有得罪了。”

“无妨。”右相淡淡地说。“此事如何区处,还请各位大人费心。”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众人都在沉思,却没有人肯站出来说话。

最后还是那位小事首先说话:“依适才问过的,王子与此事全然无涉,小臣以为,此事无需再问。”

子昭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父亲面沉似水,其他人也表情凝重,该是计五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事。

有人先开口,除一两个不说话的,其余众人纷纷附和,开口说:“此事无需再问”。

众人说时,右相扫看众人,并不言声。待大家说完,右相看着子昭,问:“你还有何话要说?”

“回父亲大人,众位大人所问,孩儿都一一说了。”子昭回道。

父亲挪动了一下跽坐的姿势,说:“郑达,你先说吧。”

“右相大人,众位大人!”郑达微微躬身见礼,道:“近日弼人府查明,计五因故杀死寒燎、寒布父子及寒氏、计氏族人若干,已为弼人府所拘。计氏乃寒子附庸,计五原是计地奴藉,以下犯上,乃是死罪。经查,计五已在王都登藉,计信却再三相逼,欲追回计五,并相邀寒布等人,千里追踪。至泞邑,寒布为计五所杀。此事计五本人已一一承认。计信回到王都后,不知因何事为寒子所杀。此事已有人证,疑为计信办事不力,惹动寒子怒火。”

稍停了一下,郑达接着说:“至于寒子为计五所杀事,已查明,乃寒子觊觎计五所携财物,从王都回寒邑途中,专程从北郭羁舍折返姚氏村落阻截计五,终为计五所杀。此事已拘来寒子的觋人及家臣宾让确证。”

说完这些,郑达从案几下取出一个包袱打开,哗啦啦倒在案几上,但见有货贝若干、美玉若干,虽在室内,却也耀眼生辉。

众人见了,小声议论起来,单是这货贝之大,已经价值不少,何况还有好些玉器。

“货贝乃是寻常物,这里面的几件玉器,便是我看了也是眼热,难怪寒子穷追不舍。”郑达拿起其中一片玉玦,啧啧连声:“这可是前朝的老物件啊,居然能流下来,不易,不易!”说完递给旁边的人,示意传着大家都看看。

众人传观一阵,犹自议论不止。

右相轻咳一声,对郑达说:“郑大人对计五处置,有何建议?”

“计五以下犯上,乃是死罪,当大辟。但先有寒子觊觎财物的因,乃有计五杀死寒子等人的果。”郑达说得很慢,显然说出这番话,也是有不少顾虑:

“小臣意见,计五当处椓刑。”

大辟就是砍头,乃是极刑;椓刑便是宫刑,以木槌捶击下体,受刑者从此不能人道,实是仅下于大辟的酷刑。

“众位大人觉得如何?”右相并不表态,扫视室内众人问道。

众人各执一端,有坚持大辟的,有同意椓刑的,另有一半,却是称颂右相大人的,说计五回相府之事,外人原是不知,右相高风,方至计五成擒。

几方相持不下,群议粥粥,纷争交讧,莫衷一是。

右相皱眉说:“计五事关涉非小,各位一时难有的论,也属当然。此事可容后再议。议定后,再报呈大王,交觋宫龟卜。”

右相发话,为如何处置定了调,右相环视一圈,见众人再无异议,指着子昭说:“子昭听了,计五所犯之事,自然绝无侥幸。适才众位大人都说此事与你无涉,但计五乃是你的伴学,你御下不严,放任属下为非,致有寒子被杀之事。我再三考虑,决意将你流放,三年内不得踏入大邑商一步。”

“父亲……!”子昭正待分辩,又有几位大人要替王子求情,被右相一一打断。

右相道:“我意已决,你勿需多言。流放期间,你不得称王子,也莫说是右相之子。”语气严厉,并无转圜之意。“从此海阔天空,任尔纵横,你且好自为之!”

子昭垂头丧气出来,之前说到游历,他自是满心的高兴与兴奋。然虽同样是出王都,但一个是游历,一个是流放,二者之间,判若云泥,绝不相同。

回到屋里,心中烦闷,意兴懒懒。正百无聊赖时,听到门外有人叩门,叫声“进来”,进来的却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索让。

索让进门,倒头便拜,口中说道:“求王子游历时带上我吧!”

“我已不是王子了,也不会有什么游历了。”子昭心里正烦,见索让进门便叫“王子”,分外敏感,道:“刚刚父亲大人已经把我给流放了。”

“流放……”显然这个词对索让很陌生,索让犹豫了一下,又拜倒说:“只要能随王子出去,怎样都好。请王子带上我吧!”

子昭正心情低落,恰看到索让不离不弃,心下有些感动,道:“若你执意要去,那便随我去吧。”即便是流放,他总能带几个人的,索让如此央求,子昭便应承了。

索让听了大喜,咧开嘴笑,连声说“谢谢王子”,对着王子又拜了两拜,这才起身。

索让达到目的,喜笑颜开,便告了退。临到门口,忽然又说:“适才来时,听亲卫说,计五被拘在在弼人府,居然有人劫圉。”

子昭听了,暗叫不好!转而心想,若是计五勾结外人劫狱,定是死罪难逃,适才在父亲屋里,却不见郑达提到此层,想来道听途说之言,未可全信。

略加思索后,他对索让说:“你去叫了雀兴来,说我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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