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引路的小厮有些为难：“这位是我们琼华阁专门请来的琴师朝阳先生，教导小倌们学琴的，不接待客人。”
傅窈月不以为意：“你还没问，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这……”
小厮更为难了。
琼华阁想要找到合适的先生本就困难，好不容易找来了，却被客观看上了。
若是这先生觉得受了折辱，一怒之下不干了，那他岂不是罪过？
“你只管去问，他若是愿意便愿意，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傅窈月说着，从腰包里拿出一贯钱递给了他。
这钱算不得很多，但只是问句话的话，也算是绰绰有余。
小厮兴高采烈地手下后，便快步朝那先生去了。
傅窈月靠着半大不小的缝隙看向那头。
只见小厮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先生皱着眉头抬眼看向了她。
在对视的那一刻，似是一阵春风吹过，抚平了他的眉心，又漾起了他眼底的波光。
紧接着，他同小厮说了几句，便跟着喜笑颜开的小厮朝她走了过来。
傅窈月挑眉说道：“这位先生可愿意？”
小厮恭敬说道：“愿意愿意，若是不愿意又怎会过来？既如此，二位便随我上去吧。”
先生青衣宽袍，此时眉目柔顺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到了雅间，小厮很快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这雅间里，入眼的便是一座山水屏风，上面还题了遒劲有力的书法。
屏风后面是低矮的茶桌，上面早已经备好了茶点，再往里的左手边有一个木制软榻，用料都是下了功夫的，光是看着就很舒服。
这雅间从装潢上很雅致，可惜是这么个烟花柳巷的地方，若是做成茶楼想必更有风味。
凝墨守在门外并未进来，傅窈月自顾自坐下，抬头看向站着没动的先生。
她抬头看他：“朝阳先生？似乎从未听过先生大名。”
先生只是拱手：“没什么名气，世子身份贵重，平日里见着的都是贵人，不知晓在下实属常事。”
“先坐下吧。”
傅窈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扮成这样，若不是我恰巧注意到你，还真没想到你会在。”
见她如此，朝阳先生便坐了下来，不置可否：“你只一眼就认出来了，岂不是说明我这乔装并不成功？”
在前日，沈清寒就已经扮做朝阳先生混了进来，他想过傅窈月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两人相视一笑，又压低了声音。
傅窈月不多说，直接问道：“你进来有查到什么吗？”
沈清寒凤眸微眯，坦然答道：“现在琼华阁着急招揽客人，就说明他们很缺钱。这种场所一般不可能突然缺钱，所以就是背后之人恰巧需要钱，将这里的银子调走了。”
他虽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这琼华阁的背后之人就是叶丞相。
这说明叶丞相最近很缺钱，细究这其中原因，便能知道他的目的。
停顿了一会儿后，沈清寒继续说道：“我调查过，这银子的走向，是到了宫中，也就是叶丞相的妹妹贵妃娘娘手中，应当是在为几日后的太后生辰做准备。”
傅窈月觉得有些奇怪：“她一个贵妃，应该不缺银子吧？太后生辰虽然重要，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吧？”
“虽然贵妃娘娘位高权重，但要来往的关系也多，否则也不能坐得如此之稳。”
听着沈清寒所言，傅窈月有些咂舌：“是该说她挥霍得多呢，还是该说这琼华阁挣得少？”
她摇摇头，“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们机会，今日我也是来探查琼华阁的。不过，我是有备而来。”
沈清寒来了兴趣，笑吟吟问道：“有备而来？说来听听？”
“根据之前苑泠所说，叶丞相每月的十四都会前来查账，也就是今日。不过他不会从正门走，而是走密道，至于密道在哪，就需要调查了。”
沈清寒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状似无意地问道：“这样的消息，你也不知会与我，竟偷偷掖着，莫非是信不过我？”
傅窈月心知他这是玩笑话，便直言道：“之前都是书信传话，自然是简介扼要，这等琐事，你我现在说也不迟。”
“的确不迟。”
沈清寒说完，便偏头往窗外看去。
这雅间的窗户一边是对着大街，而另一边便是对着琼华阁的后院。
此时他们坐着喝茶便是靠着后院这头的窗户。
傅窈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恰巧看到一位身穿黑袍，还戴着兜里的男人从地窖中走了出来。
地窖就在厨房的门口，出来便是后院，正正好好就在他们的目光之中。
此时外面是阴天，并没有什么大太阳，根本用不着戴斗笠。
更何况这大白天，哪有专门穿个黑袍的？
实在可疑。
傅窈月心底隐约猜到了此人或许就是叶丞相，但她对叶丞相实在不算了解，便将目光又放回了沈清寒身上。
沈清寒微微点头：“看身形，便是了。”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跟着他吗？会不会太着急了？”
傅窈月想了想，“左右他来查账也不会立马就走，况且这么跟着似乎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的确如此。不过来此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只要找到他们存放账本的地方，顺藤摸瓜找到与他合作的人，定然能够知晓不少消息。”
他转而又看向她，“不过现在有你在，就不必如此了。”
“哦？那王爷是有什么新的计划了？”
“嗯，为你量身定做的新计划。”
沈清寒打算等叶丞相离开琼华阁时跟随其后，作为诱饵刻意让他的人抓到，借此摸到内部去。
而傅窈月要做的，便是安排人手按照他留下的记号跟随，随时准备混进去。
这计划乍一听没什么，可这其中的风险未免太大了。
沈清寒看出她眼底的忧虑，安慰道：“这件事只有我来做最靠谱，毕竟有王爷的身份在，他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
“可他若是直接将你藏起来折磨，又或是暗中杀掉，怎么办？”
沈清寒摇摇头：“他没有那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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