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姐姐叫得婉转，听得傅窈月心里都有些麻麻的。
该说不说，不管是苑泠还是黛玉儿，在哄人方面都十分精通，只是鲜少有对象是她的时候。
“咳，怎么了？”她状若无事地问道。
黛玉儿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姐姐皮肤保养得很好，真是叫人羡慕。”
这话让傅窈月觉得诧异。
她从小在乡下长大，期间又随父亲习武，平日里自然也顾不上什么保养，就连这些脂粉也是大婚那日才开始往脸上抹的。
反观黛玉儿，她四肢纤柔，窄腰只堪盈盈一握，皮肤白皙里透着健康的淡红，朱唇泛着水光，怎么看都比她要强得多。
“哼，这时候学着恭维了？”
傅窈月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好了，我也不是真的要让你服侍我，只是免去一些老夫人和侯夫人那头的麻烦罢了。”
黛玉儿也不再说漂亮话，直言道：“这还是要多谢姐姐作保，否则妹妹我如今都已经不止被卖到哪里了。”
“这话就不必说了。你在府中也帮了我许多，这下算是两清吧。”
傅窈月自己穿好以上又简单洗漱一番，让凝墨给自己上妆。
做完这些后，她才又看向黛玉儿：“我有一事很好奇。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黛玉儿仍旧面不改色：“这真的重要吗？姐姐只需要知道，你我不是敌人便够了。”
“这如何不重要？不是敌人，也未必就能是朋友。”
傅窈月定定地看着她，目不转睛，“你很漂亮，落在姜奉景的手中实在可惜，如果是为了我，我是不乐意的。”
她说完这句话，黛玉儿突然愣住了。
傅窈月还是第一次从她的严重看到迷茫和不解，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看到的迷茫不解只是幻觉罢了。
“我的确不是自愿进来的，但在接到明确消息之前，我不能告知你我的身份，抱歉。”
黛玉儿这话说得十分认真，抛去了平日里的调笑和虚伪。
到这个份上，傅窈月也不再追问：“罢了。你随我去一趟琼华阁吧，去那里坐坐。”
黛玉儿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站在了她的身后。
毕竟将她单独留在府中，少不了要被姜奉景拉着做些其他事，到那时候又要惹老夫人和侯夫人不快，徒增烦恼。
黛玉儿现在的举动全都要与傅窈月挂钩，一个不好就要连坐，不得不谨慎一些。
……
如今琼华阁为了挣钱，降低了门槛之后，京城中大部分女眷都喜欢来这里饮茶听曲。
这里的小倌其实是不卖身的，只是在烟花柳巷，又是青楼边上，难免引人遐想。
先前要求太高，来的人太少，来过的人大多只为情报，也不好解释什么，但现在人多起来，解释的便也多了。
傅窈月再到琼华阁时，这里来来往往人数众多，但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情报交流务必是要隐蔽的，现在琼华阁这么多人，何谈隐蔽？
莫非这里已经不再做情报交易，那她此来或许有些晚了。
前两日她与沈清寒通信时，便商议着再来一探，不知他是否知晓这些情况。
傅窈月带着黛玉儿上了二楼雅间后，只点了茶水，并随意叫了一位小倌弹琴，旁的便再无其他。
黛玉儿什么也没问，只是坐在她的对面给她倒茶，又看了一眼样貌清秀冷淡的小倌，静静等着傅窈月发话。
到这种地方，就应该有客人的样子。
至少，傅窈月是这样认为的。
来这里什么都不点，未免有些太惹人注意，只是点了，便要在这里坐着等待时机，等晚些让小倌离开，她再从另一边下楼到后院去找一找账本的位置。
先前她看着丞相从密道出来查账，那时候去的是东边的厢房处，想必账本就在那边。
然而小倌一曲终了，正要询问她们还想听什么时，便听到楼下突然乱糟糟的，不知道在吵什么。
傅窈月微微皱眉，但没起身，只是抬头看着小倌说道：“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弄清楚了再来回我。”
“是。”
小倌乖顺地点点头，抱着琴退出了雅间。
傅窈月端着茶杯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阻拦着什么。
很快，小倌就快步上楼敲响了门。
“进来。”傅窈月启口。
小倌低着头进门说道：“回客官的话，外头说是刑部侍郎赵大人持刀闯入，想要将他夫人抓回去，这才闹起来的。”
他说得轻缓，字句清晰。
傅窈月眉间动了动：“刑部侍郎？”
她记得，那时候沈清寒跟踪丞相，最后被人迷晕后，就是送去了刑部侍郎的暗牢里，此时持刀闯入琼华阁的又是他，还真是巧。
那今日来此，倒真是不亏。
可不过话音刚落，外头便又闹得更凶了。
小倌站在门口并未关门，外面尖叫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死、死人了！救命啊，这里死人了！”
这一声尖叫格外清晰。
很快，二楼雅间的客人也开始往外跑，唯有傅窈月和黛玉儿只是满脸疑惑，但仍坐在原地没动。
小倌似乎也没想到会死人，脸上满是惊恐，但仍旧低着头不敢走。
他带着哀求和恐惧看了傅窈月一眼，又立马收回了目光。
傅窈月明白他不敢继续待在这里，便也没有强求，摆摆手说道：“你先走吧，我们自己下去看看。”
“是……”
小倌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前有刑部侍郎持刀闯入，而后便死了人。
莫非，是这刑部侍郎持刀伤人？
可他是来找他夫人，伤旁人做什么？但也不能是杀了他夫人吧？
此事未免骇人听闻，傅窈月带着黛玉儿匆匆下楼。
此时二楼的客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楼梯上并不拥挤，她们很快就到了楼下。
楼下人头耸动，挤来挤去，根本找不到能够下去的路。
即便是他们这么着急，可外面已经有捕快站在门口不许随意进出，再怎么样也只能等在这里。
然而人群中间空出来一块地方，傅窈月伸着脖子看去，发现那地上躺着的，是一个手中持刀的中年男人。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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