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已经决定好如何安排这些人，但心底仍旧还有顾虑。
他犹豫再三，还是在起身离开之前对傅窈月说道：“侯府中形势同样复杂，难免让你束手束脚，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没有等她回答便离开了。
傅窈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暖意。
在家人尽数离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了。
她轻笑一声，离开了多宝阁。
第二日才方入夜，沈清寒的信便到了。
信中提到了刑部侍郎夫人小臂上的印记。
这印记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她的左手小臂下面，除了特别亲近之人，应该很难有人发现。
而这印记沈清寒恰巧见到过，就是某种部落图腾，具体是什么部落，又与朝中大臣有什么关系还有待查证。
除此之外，还有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昨日名单上的那些人，在他去探查时就已经死了，死去的还有名单上没有的人。
全部加起来，整整二十一人。
这些人除开朝中新贵，其中还有曾经被他们栽赃与皇商被劫案有关但只罚未死的人。
甚至还有一两个是身居高位的大臣，他们或多或少都与丞相有些关联。
只可惜这种关联只是他们所看出来或者推测出来的，并不能让其他人信服。
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并不一致，原因也各不相同，若是没有这个名单，纵是他们也看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规律。
此事事关重大，想来今晚是没有时间睡觉了。
他们又一次在多宝阁碰头，需要商议此事。
“朝中官员死了这么多，难道就没人怀疑吗？”
傅窈月心中疑虑众多，率先问出了最令人难以置信的问题。
沈清寒摇头：“死去的这些人看起来人数很多，但那些人里，大部分都是被侯府舍弃的那批人。先前侯府旁支牵扯进皇商被劫案，有些人畏罪自杀，还有的穷困潦倒之后不知所踪。剩下的这些人就算死在同一天也不会有人在意。”
“那现在在职的官员呢？朝廷命官，甚至还有身居高位的人，他们的死难道不应当像刑部侍郎这样严查吗？”
傅窈月对律法并不了解，但这其中因果联系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她顿了顿，“所以他们的死，明面上看不出问题，是吗？”
“嗯，身居高位的一位是本就身体抱恙，后突然病死暴毙而亡，另一位则是失足落水没能抢救回来。”
听沈清寒说完，傅窈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些理由乍一听都很正常，可是根本撑不住细想。
这样地位的人，生病自然会有好的大夫甚至是太医来诊治，就算不能立马医治好，至少也不会突然暴毙。
至于失足落水更是荒谬。
这些大人出行身边都会有下人和侍卫随行，人数不会少，就算真的这么不小心失足落水，也不可能救不下来。
“事情做得还真是全面啊……”
沈清寒点头：“就连这样受人瞩目的人都能轻易处理掉，那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
傅窈月冷哼一声：“想来丞相是已经察觉到了你对他的威胁，所以想要舍弃这些已经对他没有助力的人，以此来陷害你。”
她心中琢磨了半天，怎么都觉得丞相不会是单纯的断臂求生，毕竟现在的状况实际上对他并没有威胁。
他突然这么做，要么是这些人对他不忠，要么就是要利用这些人的死去做其他事情。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突然对他不忠，所以此事发生的原因必然是后者。
沈清寒脑海中还在盘算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叶丞相最近的动向。
突然听到她的想法不免有些意外，沉思片刻觉得确实有道理。
只是难免有些好胜心，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我行事已经足够谨慎了，居然还是被他发觉出了不对。”
傅窈月明白他的心思，分析道：“也许不是因为你的动作太大，而是因为我们最近查得太急了。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就算我们做得再隐蔽，他至少也能猜到有人在查他。”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在这京城之中，他的罪过的人里，有能力查他的，或许只有你一个。”
沈清寒也有些无奈：“从明面上来讲，我跟他本身是无冤无仇的，我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我与将军府又或是与你的关系，这也能被他猜到？”
“未必，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碍眼罢了。”
傅窈月不免觉得好笑，“他的野心如此之大，想要除掉自己的敌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连皇帝都忌惮你，那他对你警惕也很合理。”
“说得也是。”
沈清寒点点头，在脑子里仔细盘算了一下，“只是可惜目前还不能确定有哪些人是知情的。”
“等等。这些人死了，他们的妻子亲人应当还在吧？也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傅窈月问道这里，沈清寒的脸色不免又冷了几分。
他摇了摇头：“无一幸免，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就连刑部侍郎的夫人，也在昨夜突然暴毙。”
得知此事，傅窈月心底一惊。
要知道刑部侍郎夫人可是一直留在府衙里面被人看守着，除了衙役和沈清寒以外，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她。
沈清寒不可能做这种事，所以就连衙役里面，也有叶丞相的人。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傅窈月心底翻涌的恶心感有些压不下去。
她第一次这么具象化地看到身居高位的人左右其他人的生死到底有多么简单。
这些人死去后，他们的亲人不敢说什么，只能躲起来日夜祈祷自己不会一同死去。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叶丞相却仍旧过着锦衣玉食的荣华生活，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吗？
傅窈月认为他不会，他这样的人只会为自己的野心和手段而自豪，为每一次手上沾染的鲜血而沾沾自喜。
所以她要报仇，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杀人偿命，他终究会有自己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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