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里带着一些威胁，再进一步，便是杀意了。
欧阳箬感受到他的敌意，也没慌张，甚至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直言道：“下官知晓雍王殿下的性子，杀伐果断，但下官还有要事，不能离开。”
“呵，知道还敢忤逆本王，真是活腻了。”
沈清寒掌心内里运转，眯了眯眼，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欧阳箬仍旧还是定定地站着，身板笔直，没有丝毫怯懦之感。
“王爷息怒，下官并不是想要忤逆王爷，只是此处是世子妃闺房，倘若下官出去了，王爷与世子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合礼制。”
她语气轻缓，丝毫不急，“更何况，王爷怎知下官与二位不是同一路人？”
前面的话还算是作为奉命前来的女官会说的话，可后面抛出的问题，便不是一个女官该说的话了。
沈清寒越看她越觉得眼熟，他们一定在哪见过，也许只是匆匆一面，也许是擦肩而过。
此时听闻她说出这样的话，他收敛了气息，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下官，是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
沈清寒和傅窈月同时出声。
欧阳箬点点头，心知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又从胸口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这就是我的证明。”
她将纸张打开，让沈清寒看了个仔细，随后又放到傅窈月的眼前。
这张纸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一纸婚书。
欧阳箬的丈夫，的确是将军府的人，而且已经在那场屠杀里死去了。
这婚书上还有将军府的印章，甚至还有沈清寒的私印，这些他们都看得真切，做不得假。
欧阳箬作为新酿，他们也许没有见过几次，所以没能认出来，但这印章就代表了他们当时的祝愿和肯定，也算是将来能够兑现的恩情。
先前发生过什么，他们已经记不真切了，但这婚事可以肯定是真的。
此时沈清寒已经放下心来，直接问道：“你会医术，那你是否懂得毒药相关的东西？”
虽说医毒并非一体，但也彼此纠缠。
只要深知药性的人，对毒多少也会比较了解。
果不其然，欧阳箬点了点头：“会，但不算精通，足够寻常使用。”
她目不斜视，继续说道，“将军府遭难那一夜，是下官用迷药迷晕了王爷，还请王爷降罪。”
说完，她俯身请罪，仍旧是那副坦然的模样。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过半点心虚。
沈清寒很清楚，那日自己被迷倒并不是坏事。
那时他已经怒上心头，失去了理智，只想救将军府于危难之中，已经将自己的安危和朝局动荡抛在了脑后。
若不是这迷药，恐怕他会被人恶意栽赃，将军府的劫难便会落到他的头上，自然也就没这样的机会一直调查下去了。
他闭上眼，调整好心情又重新睁开，伸手扶起欧阳箬：“你做得没做，要不是你，本王现在都未必还能活着。”
“王爷言重了，不过是分内之事。所以今日，下官能留在这里同二位一同商讨事宜吗？”
欧阳箬笑了笑，“下官知晓世子妃是故意中毒，所以下官可以控制好痊愈的时间，想必世子妃会有需要。”
“嗯，的确。下毒的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傅窈月说完，没忍住又咳嗽起来。
沈清寒担忧她，于是上前用内力帮她调息，而后拿出了之前方霞所制毒药的药方递给了欧阳箬。
欧阳箬接过后，仔细端详一番，不由得感叹道：“这药实在稀奇，这些药材也不是寻常能得到的。”
沈清寒点头：“我之前也命人去配过，始终凑不齐药材，不知你可有办法？”
“抱歉，暂时没有，这缺乏的药材暂时寻不到，京城里没有的药材，其他地方也很难寻到。”
她沉吟一声，“这缺乏的药材，似乎是长在西域的？”
“欧阳女官好眼力。”沈清寒应声。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想要完全复刻的确有些难，但也可以用其他同属性的草药去替换一下，不过效果会差些，具体差在哪，要试试才知道。”
欧阳箬说得很实在，没有半点遮掩，“下官没有配过这样的药，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探究一下。”
“嗯，时间不是问题，更何况，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沈清寒眼神冷了一瞬，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方霞和方全倔强的脸。
欧阳箬大概猜出了个经过，便问道：“这药，是不是跟将军府遭难有关？”
沈清寒收回思绪，点头答道：“是，若不是这药，将军府怎可能被那伙贼人打到求救都来不及？”
听到这话，欧阳箬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真是狠毒。”
场面一瞬间沉默下来。
沈清寒越想越气。
方霞和方全已经关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肯透露半点消息，也不肯制药，若非如此，他们又何苦一直停滞不前？
不过此时有了欧阳箬，方霞的作用便小了很多。
至少制药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了，最多只是从她那里找到一些关于叶丞相和侯爷的线索。
然而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侯府的把柄，方霞手中的线索便愈发无足轻重。
傅窈月看出了他的杀心，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袖：“冷静一点，现在的状况不必多生事端。我见侯爷也未必就真的对方霞一点感情都没有，先留着吧。”
听着她略显虚弱的声音，沈清寒心头一软，答道：“好，我听你的。”
他说着，又看向欧阳箬，“先给她医治吧。”
欧阳箬走到床边，沈清寒给她让开了位置。
她看着傅窈月，眨眨眼问道：“你想什么时候下床？”
傅窈月有些惊喜：“你能做到让人看不出来吗？”
“可以，而且能够让你身体舒适的情况下维持你想要的状态。无论是谁来探查、医术有多高明，都不可能查出破绽来。”
听到这话，傅窈月放心了不少，想了想后回答道：“那就先保持现状，只要能日常活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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