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马场的休息室。
还没进休息室她就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外面。
倒也不算太远,但架不住她身上本就痛,再这么折腾一下,身上更痛了。
好在是到了。
然而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等她从地上起来,走进休息室后,才发现休息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只剩下几个打扫的下人。
赵观南也走了。
陈欢再次傻眼了,这让她怎么回去?不会是要她走回城里去吧?
问了一通,都是外族人,互相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好不容易遇见个同胞,结果得知车都走完了,没有车可以回去了。
此地距城里二十多公里,靠脚走的话,可能得走到凌晨才能到。
赵观南让她走回去的意思,真的是走回去。
接近赵观南三天,陈欢起了无数次想要杀了赵观南的念头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这次她是真起了放弃的念头了。
赵观南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性情不定,睚眦必报,上一秒她还舍命救他,下一秒就可以被他无情的抛弃,她实在是没把握能把这样的人掰上正轨。
就算这个社会再黑暗,估计也比跟在他的身边好。
“小姐,如果你要进城的话,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我女儿吗?”刚才那同胞打断了陈欢的走神。
陈欢的眼前出现了一枚发夹,不是什么贵重的材料制作的,但胜在颜色鲜艳,造型别致。
那同胞见陈欢没接,握着发夹的手收了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抱歉啊,贸然请你帮忙是有些唐突了,不过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自从来了这马场工作后,我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
“我去年就答应了给她买个发夹的,但太贵了,一直没钱买。上个月在马场捡到了这一个,我就想在我女儿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这不,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但是马场这边请不到假,我又实在是不想让我女儿失望,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带回去一下?”
陈欢愣愣的接过发夹,抬头看向他。
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看不出颜色的短褂,常年在露天下工作,两只手臂已经晒脱了皮。
同样黝黑泛红的脸上挂着一抹朴实羞赧的笑,他在为自己唐突的请求而感到歉意。
陈欢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手中的发夹好似有千斤重,压得她的手微微颤抖。
他,还不知道城里发生的事吧?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或许已经被残忍杀害,还怀着对生活最美好的憧憬,还在幻想着女儿收到礼物后高兴的场景。
眼眶倏地的泛红,陈欢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过了头。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定定的回道:“好,我一定替你带到!”
男子喜出望外,立即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陈欢。
他不能歇太久,再三的感谢陈欢后,他又要去忙了。
陈欢紧握着那枚发夹,望着男子的背影,心里的想法再次发生了改变。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对于她来说,她放弃的不过是一个任务。
可是对于这个国家,对于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她放弃的是他们生的希望。
还有无数人在期盼着一个美好的未来,既然她接了这个任务,她就必须得走下去。
必须,还这个国家一片海晏河清。
赵观南是吧,你等着!
陈欢捏着发夹,毅然转身,朝着马场外走去。
上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是第六世的时候,也是逢战乱,为了逃难,没日没夜的走。
那时她就发誓,下一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
结果好不容易投个好胎,还没开始享受就没了。
一想到这,她就气,便开始骂谢安。
骂完谢安骂赵观南,从马场一路骂到城门口,从白天一路骂到天黑。
她一路歇歇走走,到城门口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再过一会天都要亮了。
此时正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或许是赵观南已经被扣了,现在的城门守卫更松了,陈欢趁着守卫打瞌睡之际,悄悄咪咪的溜进了城门。
进了城后,陈欢就照着男人给的地址寻了过去。
城中除了几条主干道是被清理过的,其余的小巷时不时的还是能看见几尸体。
这么多天过去了,尸体都已经腐败了,到处都是恶臭连天。
陈欢看得心里越发的难受了,强忍着心里翻腾的怒意,她找到了男人的家。
站在门口,她突然胆怯了。
她不敢推开那扇门,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大概率会是什么。
但在这一秒,她还是忍不住心怀希冀。
在门口站了许久,深吐一口气后,她还是推开了门。
入眼的一幕,让她的瞳孔猛地一颤。她想象过无数的场面,可现实仍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惨烈千百倍。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的词汇去描述她所看见的一切,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连控制自己的腿迈进大门都做不到。
此时她已经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了,满眼满心,都被愤怒跟痛恨充斥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也不知道走了一天一夜,精疲力竭的自己是怎样拿着锄头在院子里挖了坑,将两具破败的尸体收殓的。
全程她都跟失神了一样,变得麻木,机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让这群外族人,付出代价!
将最后一捧土盖上,陈欢扔掉锄头,从怀里取出那枚发夹,将它轻轻的放在坟堆上。
“你们放心,下辈子,一定会是个好时代的!”
说罢,她转身出门,大步朝着赵观南入住的地方走去。
安城很大,等她走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大亮了。
这时的她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了,身上全是泥土,头发凌乱,眼下青黑,一张脸煞白。
乍一看,跟从坟里刨出来的青鬼似的,将来替她开门的守卫吓了一跳。
“@¥@%#” 他手握着枪,下意识的就想往陈欢的身上招呼。
还好是这时出来一人认出了她。
“陈小姐?”
叫她名的是蕉下生侬,因着赵观南的原因,他对陈欢的态度还算客气。
他看着陈欢,面上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陈欢现在整个人都跟被掏空了一样,她只想躺下休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我想睡觉。”
蕉下生侬见她神情恍惚,看着要倒不倒的样子,立即伸手过来扶她。
“你还好吧?”
在他的手触到陈欢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凉意传过来,激得陈欢一激灵,人都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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