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教她读书识字,教她辨认药材药理,会在赶集回来时揣一包零嘴给她的小老头,再也回不来了。
她……再也没有祖父了……
夜渐渐深了。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起。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半空中飘扬落下。
短短半个时辰,就染白了整个北城。
沈秋章又冷又困,搓着手看向沈听晚,“五妹,我的右腿老毛病又犯了,疼得直抽抽。”
“那你先去休息下吧二哥,我来守灵就好。”
沈听晚直接替沈秋章说出口。
祖父的性格古怪,沈家的这些子孙里,只和她最亲近。
二哥能在这儿守灵到深夜,她已经很感激了。
“那好,我先去休息,你要是熬不住,也去躺躺。”
沈秋章打着哈欠走了。
灵堂里,就剩下沈听晚和陆沉霄两人。
“冷吧。”
陆沉霄把火盆往沈听晚旁边推近了些,怕她冻到。
沈听晚淡淡摇头,“还好。”
“阿霄,你军营里那么忙,不用陪我守灵的。”
“怎么,也要把我赶走?”
陆沉霄起身给沈听晚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心。
触手才发现沈听晚的手像冰块一样凉,僵硬的几乎握不住茶杯。
他把茶杯放在一边,伸手揉搓着沈听晚的手,“晚晚,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我也一样。”
“但是你要振作起来,祖父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和我,都会心疼的。”
沈听晚哀伤到糜碎的心,终于稍稍有了点温度。
她无声点了点头。
道理她都懂,都知道。
她只是,做不到不难过啊……
连着两天,沈家老宅都被悲伤笼罩。
天上时不时的,零星飘着雪花。
直到出殡那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遮蔽了整个世界。
棺木入土的那一刻,沈听晚跪在雪地里,哭得不能自已。
呼啸的北风汹涌灌进她的肺里,又冷又疼。
每一声,她都哭得泣血!
最终煞白着小脸,昏厥在陆沉霄怀里。
看着怀里神色昏沉的沈听晚,陆沉霄心疼地抿紧了唇。
他抱紧了她,看向一旁的沈秋章。
“晚晚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歇歇,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葬礼差不多也要结束了。这些天她心力憔悴,是该好好歇息下,你们先回吧。”
沈秋章目送两人走远,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他还以为沈听晚是个冷血的。
毕竟父亲沈庆生下葬那天,他都没看到她掉泪。
直到祖父的去世,才让他明白,沈听晚比任何人都重情义!
反倒是沈秋棠,一如既往的狼心狗肺。
父亲过世她不露面,祖父下葬她也不露头,把她逐出沈家是对的!
等沈听晚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总督府,正和陆沉霄躺在拔步床上。
估计还没天亮,陆沉霄正睡得香甜。
沈听晚不想吵醒他,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无声走到了床边。
隔着玻璃窗,她眼神空洞盯视着窗外皑皑苍茫的白色,神情满是悲伤。
外面那么冷,祖父躺在雪地里,肯定很冷吧……
“就醒了?”
陆沉霄翻了个身,手臂落空才发现沈听晚已经醒了。
他跟着坐起来,看到她赤脚站在窗边,立即走过去,“天这么冷,怎么能光脚呢。”
“乖,咱们去床上再躺会儿。”
说着,他就展开长臂,抱起沈听晚走回床边。
然后扯过锦被,把她裹了个眼神。
略带微茧的大手心疼的握住沈听晚的脚,“看看,脚这么冷,别受了风寒。”
其实房间里烧着地龙,一点也不冷。
不然沈听晚也不会光着脚在窗边站了那么久。
她知道陆沉霄这是关心则乱,也不反驳,而是憋着嘴扑进陆沉霄怀里。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扑簌滚落。
沈听晚搂紧陆沉霄的腰,哭得肝肠寸断,“阿霄,外面天寒地冻的,祖父睡在地下,肯定特别冷。”
“阿霄,我的心好疼,疼得快不能呼吸了,你帮我揉揉,我……我再也没有祖父了……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乖。”
陆沉霄像哄孩子似得,轻轻抚拍着沈听晚的后背。
他的动作分外轻柔,强健的臂膀,让沈听晚倍感温暖。
“阿霄,我……我真的好难过……”
“我知道,我懂,晚晚,祖父过世大家都很难过,可人生就是一场忙忙碌碌,不停告别的旅行,你要学会坚强。”
“别再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祖父是去世了,你还有我不是吗?”
“余生漫漫,我陪你一起走到白头,好不好?”
陆沉霄柔声哄着沈听晚,神态分外郑重。
沈听晚缩在他怀里,哭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你说要陪我走到白头的,不许反悔。”
“放心,我说到做到。”
陆沉霄搂紧沈听晚,“外面风雪那么大,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这几天沈听晚心力交瘁,他只想好好让她睡个安稳觉。
任外面风大雪大,他只想拥着他的娇妻,在独属于两人的空间里,一起入眠。
“嗯。”
沈听晚点了点头,乖乖闭上眼。
极度的疲累,让她很快就陷入梦乡。
瘦弱的肩头时不时的,还会微微耸动几下。
看来就算在梦里,她还在为沈忠堂的离世而伤心。
陆沉霄越发心疼,用手轻拍着沈听晚的后背,哄孩子般低声安抚,“睡吧,别再难过,别再悲伤。”
“余生漫漫,都有我在你身旁。”
簌簌寒风,不停拍打着窗棂。
漫长的冬季,真的来了。
沈听晚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就病了,烧得厉害。
她知道这是悲伤过度,损了心神,才导致的邪风入体,给自己开了汤药,足足喝了小半个月,才总算有了点精神。
不过整个人还是恹恹的,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陆沉霄想方设法想哄她多吃点,奈何一直没什么效果。
而这一病下来,断断续续的,竟然持续了整个寒冬。
直到天气渐暖,沈听晚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初春这天早上,暖洋洋的太阳就洒满了整个总督府。
沈听晚看着窗外久违了的阳光,起身去院子里走了走。
算起来,她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脚步有些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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