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民间传闻录 > 第一百零四章 栖云居

  第一章  栖云居
林静的手指在铜制门环上顿了顿,盛夏的阳光穿过槐树叶在她手背跳动,却驱不散骨缝里渗出的寒意。栖云居的朱漆大门像块凝固的血痂,门缝里飘出若有若无的霉味,混着某种类似檀香的陈旧气息。
"妈妈,那个穿蓝褂子的婆婆说门环不能摸太久。"六岁的小满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
林静猛地缩回手,行李箱哐当倒在青石台阶上。蝉鸣声突然消失了,巷子里只剩下女儿咯咯的笑声:"婆婆的辫子好长呀,都拖到地上了。"
她蹲下来握住女儿单薄的肩膀,触手一片湿冷。小满的先天性心脏病让这孩子总是手脚冰凉,此刻那张苍白的小脸却泛着异样的潮红。"这里只有我们,宝贝。"林静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搬家公司的叔叔们要下午才到,我们先..."
"可是婆婆就站在你后面呀。"
林静的后颈瞬间爬满鸡皮疙瘩。七月的热浪里,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身后传来布料拖过石板的窸窣声,像是老式绸缎在摩擦,间杂着细碎的银饰碰撞声。
"别闹了。"她勉强扯出笑容,抱起女儿快步跨过门槛。青砖院墙投下的阴影吞没她们的瞬间,林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从深井里浮上来的水泡。
正厅的雕花木门吱呀作响,阳光斜斜切进昏暗的堂屋。小满突然挣扎着要下地,指着西厢房紧闭的格子窗:"姐姐在叫我玩捉迷藏!"
"这宅子空了二十年,哪来的..."林静的话卡在喉咙里。褪色的窗纸上,分明映着个梳双丫髻的人影。人影抬起手的刹那,整扇窗棂突然剧烈震颤,陈年的灰尘簌簌落下。
手机在这时响起,丈夫陈锋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们到了?我开完学术会议就过去。对了,卧室千万别选西厢,上次文物局的人说那间房..."
电话突然断线。林静看着只剩10%的电量,把行李箱拖向东厢房。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痛苦的**,霉味越发浓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纸后面腐烂。
深夜,林静被滴水声惊醒。月光把窗外的槐树影投在墙上,枝桠仿佛无数挣扎的手臂。滴水声从庭院传来,越来越急,渐渐变成水流冲刷的轰鸣。她摸到手机照亮,荧光中瞥见小满的儿童床空着。
"小满?"她赤脚冲出门,庭院中央的古井正在月光下喷涌血水。猩红的液体漫过石栏,在青砖地上画出扭曲的纹路。小满穿着睡裙站在井边,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
"姐姐说井里有星星。"孩子转过头,漆黑的瞳孔映不出月光,"妈妈要不要看?"
林静尖叫着扑过去时,井口突然伸出五根青白的手指。
老裁缝的银顶针在布料上划出火星。
林静看着老人布满褐斑的手指在靛蓝土布间翻飞,缝纫机踏板发出年迈的喘息。玻璃柜台里陈列的苗族银饰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其中一支绞丝手镯的纹路,竟与昨夜井边青白手指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那场火啊..."老裁缝突然开口,细麻线在他齿间断成两截,"烧了三天三夜,把云都染红了。"他浑浊的眼球转向窗外,栖云居的飞檐正刺破暮色。
缝纫机针突然扎穿老人拇指,血珠溅在未完工的童装上。小满安静地坐在藤椅里,给怀里的布娃娃编辫子,红色毛线缠在她细白的手指上,像某种古老的巫术仪式。
"婆婆说这件衣服她穿不下。"小满举起巴掌大的绣花袄,领口处赫然是苗族特有的万字纹,"要改成一尺三寸。"
老裁缝突然剧烈咳嗽,佝偻的脊背撞翻线筐。五颜六色的丝线滚落满地,在夕阳下仿佛蜿蜒的血脉。林静慌忙去扶,却被老人枯槁的手死死攥住手腕:"七月十四子时,千万别让井绳沾地!"
玻璃柜里的银饰集体震颤,发出蜂群般的嗡鸣。小满的布娃娃突然裂开棉布嘴角,黑色纽扣眼睛转向西厢房方向。林静抱起女儿夺门而出时,听见身后传来剪刀刺入棉絮的闷响。
暴雨在午夜降临。
林静浑身湿透地跪在急诊室走廊,小满的病号服下连着心电监护仪。三小时前女儿在浴室尖叫,瓷砖墙上浮现出七个血手印,最小的那个只有婴儿巴掌大。更可怕的是所有手印都是向外的姿势,就像有东西要从墙里爬出来。
陈锋带着寒气冲进医院时,雨衣还在滴水。"文物局的朋友给了我栖云居的原始图纸,"他压低声音翻开笔记本,"西厢房下面有条密道,可能通向..."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病房内,小满正在用指甲抓挠石膏墙,粉屑簌簌落下,混合着血丝的抓痕逐渐形成一幅图案——身着苗服的女子怀抱婴儿,脚下踩着扭曲的井字纹。
"那不是小满的手。"陈锋突然按住妻子颤抖的肩膀,"你看指甲形状。"
林静这才发现抓痕末端呈现不自然的圆弧,就像有人隔着墙壁在反向作画。最下方的井字纹突然渗出血珠,沿着墙根蔓延成溪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木混合的腥气。
暴雨中的栖云居像头蛰伏的巨兽。
陈锋举着应急灯钻进阁楼,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房梁,忽然照见一道暗门。潮湿的木板上留着细小的手印,看尺寸竟与小满的手掌完全吻合。暗门后的阶梯向下延伸,石阶表面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里卡着半片断裂的银指甲。
林静的尖叫从庭院传来。陈锋转身时应急灯突然爆裂,黑暗中响起银饰碰撞的清脆声响。等他连滚带爬冲出阁楼,看见妻子正瘫坐在古井边,井绳上整整齐齐挂着七件湿漉漉的童装,最小的那件正在滴血。
雨幕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小满穿着病号服赤脚站在回廊下,发梢还在滴水。她歪头指着井口:"爸爸,姐姐们说游戏还差最后一个人。"
陈锋冲向女儿的瞬间,古井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每根手指都戴着绞丝银戒。雨滴在这些手臂上溅起青烟,焦糊味中,他看见最粗壮的那只手腕上系着半截烧焦的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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