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寒说做就做，第二天她去市场的时候，把报纸也带上了。
她和昨天一样，用篮子装上新鲜的蔬菜，去市场入口招揽客人。
人家不去她家的摊位没关系，她碰上个阿婆就上去聊天，状似无意提起：“你们听说了吗？那魏家的闺女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竟污蔑人偷钱，还把人打成重伤，连医生都说再迟点送医，怕是……”
姜远寒默默在心里向叔叔赔不是，为了事情能传出去，她不得不说得夸张些。
阿婆年纪大了，没事就喜欢和街坊四邻瞎聊，听到这样的事，马上来了兴趣：“哪个魏家？当官的？”
姜远寒故作神秘点点头：“在科研院那个魏家，大领导！他儿子是氮肥厂的科长，按照他们家的做派，那些在他手底下干活的人，但凡他哪天不顺心，可就遭殃喽！”
科研院普通人接触不到，可菜市场就在好几个厂中间，平时不少氮肥厂的家属会进来买菜，说出来一定会有人知道。
果然听到氮肥厂，另一个进来买菜的大姨也凑过来：“我儿子就在氮肥厂，魏科长嘛，我见过一回的，不过他长得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不像是什么凶狠霸道的人啊！”
姜远寒冷笑：“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来有模有样，可实际上揣着什么坏心思，咱们哪里能知道呢？”
大姨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那不能够！我儿子说了，这个魏科长人品不错，经常给工人们谋福利，他家风好，妹妹不可能做这种事！”
口说无凭，得亏她带了报纸。
“婆婆、大姨，你们还别不信，这原本是昨天的报纸，上边揭露了魏家的丑闻，魏家当时就慌了，马上派人以双倍价格回收这份报纸，美名其曰印错了，实际上只是为了掩盖事实，捂紧嘴巴！”
“哎，你别说，昨儿我家儿子提过这件事，说什么买报纸还能赚钱。不过姑娘啊，我们这些家庭妇女也不识字，你给我们念念？”
姜远寒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朗读，断断续续又凑上来好几个大姨。
“天呐，这魏家竟然这般无法无天，当宜城是他们的天下啊？”
“我男人在氮肥厂工作，要是碰上那个魏科长该怎么办哟！
“魏家能养出这么个闺女，一家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不相信姜远寒一张嘴，可她们见过宜城日报这四个大字，大报社的背后是国家，很有公信力，能登报的新闻肯定不会假。
更何况回收报纸这件事，她们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发行又回收，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看到这么多人当街讨论，姜远寒心中窃喜。
这些个大姨不认什么字，但都是她的主力军，就靠她们替她把事情传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饭后闲谈、街头巷尾的流言，往往比板正的报纸更有传播力。
在念报纸的时候，她没有指名道姓，旁人问她，她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样一来，反而让听到的人更好奇，他们也有更多的发挥空间，能添油加醋地往外传。
魏振国可以回收报纸，但他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竟不知不觉扯到了傍晚。
有个大姨回神过来，直拍大腿：“都这个点了，我菜还没买呢，我婆婆该念叨我了！”
其他人也着急了，她们聊得起兴，竟忘了来菜市场的目的！
这时，姜远寒脑瓜子一转，举起手中的菜篮子：“姨，您瞧瞧这菜够新鲜吗？这些都是新摘的，我和你们待在这儿的时间一样，期间没洒过水，菜还是水灵灵的，保证都是精挑细选、货真价实的农家菜！”
大姨们纷纷看向她的菜篮子，里边的蔬菜果真新鲜，翠绿喜人，连萝卜都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轻轻一掰就露出脆嫩的果肉，清脆的断裂声顿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这萝卜水分足，咬一口脆生生的，拿回去炒、炖、腌着吃都好！”姜远寒爽朗地笑着，着手切了几片萝卜，递给围观的大姨和婆婆们。
她们一尝，立刻点头：“哎哟，这味道就是不一样，比那些放久的好多了！”
“还真是咧，小姑娘，你家菜摊在哪里啊？反正现在天色不早，我也懒得挑来挑去，你的菜新鲜，干脆在你这儿买好了！”
姜远寒应下声，走在前边带路。
原本姜超元坐在摊位上发愁，韦桂芳见没有生意也打算先回家做饭，谁知一抬头，就看到姜远寒领着一大波人过来。
那阵势，浩浩荡荡的。
大姨们之前来过菜市场，认得她奶奶爷爷：“你们家的摊位不是在前边么，怎么搬到这儿来了？还有那几个经常来的烂仔，他们碰过的菜，我们可不敢买！”
她们嫌晦气，转身就要走，姜远寒赶忙解释：“姨，您有所不知，那几个危害社会的人，已经被带去派出所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过来，我家的摊位也仔细消毒过，保证吃起来安心无害！”
听到这话，大姨们站住了，但还是有些犹豫：“真进去了？”
“千真万确，他们被抓那天，市场里的摊主都看着呢，您不信我，可以随便去问！”姜远寒顺手拿起几个最漂亮的菜，高高举起，故意大声喊：“不过好菜不等人，今天的蔬菜都是刚摘下的，数量不多，卖完就没有了，先到先得！”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犹豫的人马上急了，生怕抢不到新鲜的菜。
“来来，给我称一斤青菜，再来两根萝卜！”
“我也要萝卜，还有一斤土豆！”
“我多买点，家里人多，留着慢慢吃！”
大姨们一拥而上，韦桂芳和姜超元赶忙起来做生意，称东西都称不及。
姜远寒边算钱，边趁热打铁，给每一个买菜的人送了一把小葱和姜蒜：“姨，回去要是觉得好吃，跟邻居们也说说，我家的摊位就在这儿，回头给你们留点好的！”
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嘴巴甜会来事，大姨们看着就喜欢，爽快地应了：“放心吧姑娘，你这菜确实好，明天我们还来买！”
“好嘞，总共一块三毛钱，您拿好！”
不一会儿，摊位上的菜就被一抢而空，其他摊主看得直发愣，没想到被安排在角落的她，生意竟比前排还要火爆！
但还是有不少人嘲讽：“赚个几分一毛钱的菜，还送葱姜蒜，小姑娘家不懂事，长辈也蠢如猪，这样做生意，早晚得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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